顾怀寧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所以她只愣了一瞬,便站了起来。
    只是因为动作有些快,她的身形便有些不稳。
    沈敛不能伸出手,但在半程又微微一顿,停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没有主动扶她。
    而是顾怀寧本能搭了他手臂一下,在稳住身形后,他无声退后了几步,同她拉开了距离。
    离得远了,一时间两人又变回了那种相识却完全不熟络的关係。
    顾怀寧鬆了气。
    仿佛刚刚对方的眼神也只是她一场错觉。
    治疗时,她同林苏提起了魏清音。
    对於这位魏姑娘,除了对方做的那些事外,林苏总觉得,对方在治疗时,总是若有似无透著一股嘲弄。
    “你们二人的情况相同。所以我正在用不同的方式给你们治疗,以找出更有效的方子。”
    顾怀寧有些吃惊。
    她本以为魏清音只是冒领了恩情,確实没想到对方竟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可前世,对方明明是诞下了子嗣的。
    对方有孕时,她还遥遥见过对方一次。
    因为有孕对方圆润了不少,並不像是假孕。
    这叫顾怀寧心下升起了希望。
    因此,翌日小姑娘进宫时,脸上也还带著笑意。
    只是还未过去半日,她便听宫人说,十一皇子在殿前犯错,惹得圣上大怒,而被禁足宫中。
    这个消息將小姑娘原本的好心情扫除得一乾二净。
    顾怀寧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对方因帮她而惹上的麻烦未消,她怎还能只顾自己那点事开心雀跃。
    眼下之际,还是该想办法,早早替德妃母子解除圣上猜忌才是。
    傍晚离开太医院时,她特地去了趟永和宫。
    只能永和宫宫外竟是守了侍卫,显然白日之事还牵连到了德妃。
    侍卫们冷著脸不肯通融,顾怀寧只能离开。
    因著心中有事,今晚沈敛来时,一眼便瞧出小姑娘有些反常。
    常氏找了个机会叫走林苏,瞧瞧说了今日宫中之事。
    她知道女儿发愁,便想让对方晚上治疗时宽慰一二。
    沈敛沉默站在院中树下。
    宫中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只是在他看来,圣上的反应似是有些过度了,这反倒有些不寻常。
    哪怕之前言越和七皇子都有意接触顾怀寧,圣上也没有牵连到皇后和贤妃。
    顾怀寧看见了他,但因著昨晚一事,她没有上前。
    只原地点了点头便算做打了招呼。
    沈敛亦是頷首,而后转回了头不再看她所在的方向。
    他该更谨慎克制些的。
    热切时,她恨不得將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他瞧。
    放弃时,她便是恨不得不想见的彻底消失。
    只昨晚那一眼,她便已经开始有意识同他疏远距离了。
    若是当真被她察觉出身份,或许他便真的彻底没机会在她身边。
    之后两日,哪怕顾怀寧一直待在太医院,也渐渐察觉出宫中逐渐紧张的氛围。
    景铭没被接触禁足,听闻今日圣上又大发雷霆。
    因著在御园散步时,听见有宫人偷偷嚼舌根,说景铭身为皇子却不守宫规,这阵子经常无故出宫,也不知是不是去顾家了。
    圣上大怒,当即杖毙了那多嘴的宫人,而后怒气腾腾回了宣政殿。
    太医院的小太监悄悄將消息告诉顾怀寧,满眼皆是担忧之色。
    他们同她相处过一阵,对她的人品性情也有一定了解。
    是以眼下闹得这么严重,他们也担心圣上会迁怒她。
    顾怀寧不怕被迁怒。
    顶多她迅速找个人嫁了便是。
    可德妃和景铭不该遭受这无妄之灾。
    虽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顾怀寧还是不免乱了心绪。
    准备离宫前,她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子妃。
    之前两次宫宴,她远远瞧见过对方几回。
    太子妃是言越的亲姐姐,两人却差了十多岁。
    儘管如此,顾怀寧仍旧在对方脸上瞧出几分言越的影子。
    “顾姑娘。”
    太子妃端庄文淑,举手投足隱隱已有国母风范。
    “本宫早就从家母口中听过几次姑娘的名字,可你我皆在宫中,过去这么久却一直未曾遇见,实在是缺些缘分。”
    对方明明脸上带笑,语气也不急不缓,但顾怀寧却觉得这话里藏针。
    “是臣女粗鄙没有福分,这才迟迟无缘见到殿下您。”
    太子妃闻言看深深了她一眼,这才转过了头去。
    “小弟当初心悦於你,我也愿努力成全。可惜啊,可惜。”她缓缓一顿,“过两日小弟便要同庄家定亲,希望顾姑娘也能早日觅得良婿。”
    太子妃表面上看似是带宫人来取药的。
    可顾怀寧却觉得,对方分明是为了同自己说这番话而来。
    顾家不能同言家结亲,就该早些將婚事定下。
    最重要的,还是不该同其他皇子有所牵扯。
    顾怀寧想到近几日景铭的境况,心中已经瞭然。
    圣上大怒恐怕並非巧合。
    况且七皇子这段时间也不在京中。
    如此一来,幕后推手最有可能的便是太子。
    若是她这婚事不定,怕是日后也定然风波不断。
    顾怀寧不怪太子妃。
    易地而处,若她换到了那个位置,恐怕也会被迫汲汲营营。
    哪怕你不愿意去爭,你背后的支持力量也会逼著你去。
    夫妇利益一体,这是必然的选择。
    而太子也显然不愿同顾家撕破脸,否则他们完全可以在宫中也对她动手。
    只是,这种深陷漩涡的无力感,还是叫顾怀寧有些压抑。
    她想。
    她確实该好好想想议亲人选了。
    晚间,顾怀寧在房中等林苏时,听见院外传来骚动。
    她出去一瞧,这才发现林苏带来了小橘白。
    猫儿来过一次,丫头们还记得它。
    小橘白还挺自来熟,放到地上后便到处闻。
    年前常氏给顾怀寧买过一次猫,猫儿还在院里尿了好几处,让丫头们不甚其扰。
    小橘白也不知是否闻见了味道,一直在来来回回地闻,就连顾怀寧唤它,小傢伙都没有过去。
    圆圆的双眼望著她,似乎还有些幽怨。
    顾怀寧上前想抱它,小傢伙破天荒避开了,三两下跑到一旁树上。
    这真是叫人又气又好笑。
    “咪咪,下来。”
    她站在树下轻哄,但小傢伙並没有听话。
    林苏笑著將她带进屋,可待治疗结束,猫儿还蹲在上面,像是在赌气。
    末了,还是沈敛去將猫带下来。
    他一只胳膊有伤不方便,抓猫时还被小橘白拍了一把。
    小傢伙没想抓他,但它指甲锋利,稍稍划破了他一道口子。
    顾怀寧见状便有些愧疚。
    对方右肩是为了救她们伤的,眼下又被猫儿抓破了手。
    若是再加上被她和二哥动手的两次……
    那欠的债还真是有点多。
    犹豫再三,她还是走到对方跟前。
    沈敛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想移开视线,却又好像有些突兀。
    他只能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同她拉开些距离,不会让她觉得过分靠近。
    顾怀寧愣了愣,见他躲避,便顿了顿脚步。
    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自在。
    难不成前几天她看错误会了?
    是因为角度问题吗?才会觉得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不同。
    “怎么了?”
    林苏走来,有些不解询问。
    她看了眼沈敛的手,“刮破一点皮罢了,不严重的,你不用动心。”
    顾怀寧点了点头,回过了身去。
    只是心中还有些乱。
    待两人离去时,常氏来找女儿。
    顾怀寧迟疑了半晌,问:“娘,你觉得林佑如何?”
    常氏没明白女儿所问何意。
    “什么如何?”
    顾怀寧沉默了一会,“您觉得,如果我提议邀他入赘,他会同意吗?”
    常氏惊得从位置上站起来。
    “你怎么能找个这种夫婿呢!”
    就算女儿永远治不好了,想找个像样的夫婿还怕找不到吗?
    如何能嫁给一个又聋又哑还毁了容的男子。
    顾怀寧也觉得林佑的条件实在太差了些。
    但她思来想去,这人选並不好找。
    京中关係错综复杂,依前世经验来看,朝中应有好些七皇子的人。
    她如今尚不能確定朝中错综复杂的关係,即便再怎么谨慎,任可能选到双方阵营之人。
    眼下看来,最安全的还是选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至少他的背景没什么问题。”顾怀寧嘆息道,“人品也尚可。”
    常氏仍旧反对,“他这条件也太差了。你若招他入赘,不说那国公夫人,其他人也会偷偷在背后嘲笑你。”
    这得多嫁不出去,才会选这种夫婿呢。
    顾怀寧轻皱眉头,“可眼下,我只希望能早些平了风波。”
    今日之事,她已告知母亲。
    常氏闻言,也是瞬间哑然。
    牵连德妃母子,她亦有愧。
    只是。
    再如何,也不该找个有残缺的。
    常氏心里过不了这一关。
    丈夫儿子常年在边关,周遭多的是英武男儿。
    隨便找一个来,都比聋哑又毁了容顏的林佑好。
    “不成。”常氏坚决道。
    顾怀寧轻嘆口气,没有再爭。
    母亲考虑也並没错,可若不是连累了德妃母子,她也不会这般著急的。
    翌日,顾怀寧又去了一趟宣政殿。
    可这次圣上没见她。
    杨公公笑著出来,说的確实没有转圜余地的话。
    “姑娘回去吧,陛下处理朝政已是忙碌不堪。您在这时候烦扰陛下,恐怕只会適得其反。”
    顾怀寧心下焦虑不已,可杨公公这般说,她也只能先回去。
    晚间沈敛再见到她时,只觉得小姑娘眼底的焦虑几乎有些遮掩不住。
    林苏可以帮她治病,但没办法替对方分析朝局。
    沈敛大概能猜到顾怀寧的心事,可碍於身份,並不方便主动告知。
    正想著该如何劝慰对方是好时,小姑娘再度走到他面前。
    昨晚和今晚,她都像是有事要寻他。
    沈敛皱了皱眉,如昨日那般,再度稍稍同她拉开了距离。
    顾怀寧又不瞎,乾脆小跑上前,没给他再躲避的机会。
    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脸,但没遮住他的眼睛。
    小姑娘见他怔了怔,显然有些惊愕。
    顾怀寧想开口,继而又想起他听不见。
    於是乾脆比画了个请的动作,邀他进屋去。
    屋里还有侍女,院中也有人,算不得孤男寡女。
    沈敛知道自己並不该隨她进去。
    越是接触越多,他便越有暴露的风险。
    可见著她眼底的忧色,他又有些难以拒绝。
    以她的性子,若非確实令她困扰非常,应当不会做出这种出格请求。
    沉默间,沈敛还是迈开了脚步。
    顾怀寧带他去了书房。
    桌案上有纸笔,方便她写字沟通。
    沈敛站在门口,並不过分靠近,极有分寸。
    顾怀寧匆匆落笔,而后执起纸张给他瞧。
    “——可愿入赘顾家?”
    沈敛的瞳孔颤了颤,根本没想到对方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的视线从字上掠过,而后又飞速抬眼瞧著小姑娘认真的小脸。
    她不是在玩笑。
    她是真得在考虑此事。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写。
    “——抱歉,我也知此事过於唐突。若你有何犹豫或条件,也可告知我。”
    沈敛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下翻涌的情绪。
    他没想过要將她让给旁人。
    也考虑过该如何徐徐图之,叫她再慢慢接受他。
    可顾怀寧没给他这个时间。
    她不会因为以前爱慕过他,便瞧不上旁人而不肯屈就。
    她已著急在考虑定亲事宜。
    顾怀寧见他半晌没反应,於是又落笔。
    “——你若不愿也无妨。我可再寻他人。你不必为难。”
    沈敛见状到底走上前去,眸光沉沉执笔回应。
    “——姑娘不必操之过急。”
    顾怀寧看著他,这才发现他用的左手写字。
    刚刚太过著急,竟忘了他伤了右肩。
    爹曾经说过,两只手都能灵活运用的人会比常人更加聪慧。
    她小时候不服气,很是努力想用左手练习,却不得要领,最后才作罢。
    没想到,林佑竟有这般天赋。
    “——我没有时间了。”
    顾怀寧这会瞧他的眼神更认真了些,若当初林佑没受重伤,或许也可能是为极出色的男子。
    沈敛垂眸。
    “——愿闻其详。”
    顾怀寧皱了皱眉。
    她不觉得將自己心中隱忧告诉林佑这么个家僕能有什么用。
    可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又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他的眸光太沉静,像是一片湖泊。
    哪怕他不能说话,光这么被对方瞧著,任仿佛能察觉到一股安抚人心的寧静。
    顾怀寧以前见过这样的眼神。
    也见过这样的神情。
    可那个人让她不好受。
    顾怀寧皱了皱眉,不適也紧跟而来。
    她想起了沈敛。
    而他看著她的反应,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看见他沉静的眸光中似有什么情绪掠过。
    他像是也藏了许多话,却一直掩在平静之中。
    沉默间,顾怀寧抬手取下了对方的面具。
    还是她上次见到的面容。
    疤痕交错,最长的一处,甚至延续到眼角。
    顾怀寧心颤了颤,这般近距离瞧著,到底有些心惊。
    沈敛垂眸,沉默取过她手中的面具再度戴回。
    像是已然接受了自己的残缺。
    麻木的叫顾怀寧也有些不好受。
    “——抱歉,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位故人。”
    沈敛只沉眸回復。
    “——姑娘且再耐心些。当局者迷,有些事或许未必如姑娘所想。”
    她这般著急议亲,想来是承受了许多压力。
    当年沈贵妃出事,为了平衡镇国公府德妃才入宫中。
    哪怕圣上真对德妃母子不满,也该是镇国公府岌岌可危之时。
    况且。
    就算议亲,也不该如此隨意。
    沈敛暗下胸中情绪,不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再露端倪。
    正巧此时,林苏前来寻人。
    沈敛便重新出了屋子,守在了院中。
    顾怀寧看著对方那行字,心下难免复杂。
    她什么也没说。
    可他却仿佛知道她心中所忧。
    虽然这样的回答过於宽泛笼统,似乎適合很多场景。可对照她眼下情境,却又十分契合。
    她不知是否碰巧。
    但很显然,林佑身上有很多优点。
    是个可靠之人。
    两日后,顾怀寧听说圣上又一次大发雷霆。
    只是这次针对的对象却不是景铭。
    太傅之子开设赌坊青楼、抢占土地、私设公堂、逼良为娼。
    甚至公然遣人上百姓家打砸抢人,完全目无王法。
    圣上震怒,下令严加彻查。
    顾怀寧面上虽冷静,但一颗心却止不住加速。
    太傅可是太子的人。
    如今被揪出来的虽是太傅之子,可谁知会不会再查出些什么?
    比起太子,排到十一位的景铭立刻显得无关紧要了。
    所有的目光均在被转移走,没人再去议论德妃母子。
    又过去一日。
    调查的官员查出太傅之子在京中获取暴利,背后似乎还另有隱情。
    更有人传,此事之所以被发觉,是因为顾家报的官。
    小宫人说到此事,一双眼睛巴巴瞧著顾怀寧,希望能从她这得到点详情。
    小姑娘比他更茫然。
    什么顾家报的官?
    这顾家说的是她家吗?她家何时报官了?
    顾怀寧怔然了一瞬,而后表情复杂皱起眉。
    该不会。
    是那晚那些认错人的汉子?
    公然遣人上百姓家抢人……
    倒是有些符合。
    顾怀寧也没想到,这事还能扯上顾家的,简直离奇至极。
    可就在今日,景铭的禁足令便那么无声无息地便被取消了。
    傍晚离宫前,她见到对方。
    学医几个月,她已经能简单判断一个人状態如何。
    景铭看著状態不错。
    禁足这些时日,对他並未造成什么影响。
    顾怀寧鬆口气,终於也放下了心。
    只是,也有些好奇。
    瞧他这样子,倒不像被圣上责怪了。
    “寧姐姐,我送你出宫去。”景铭道。
    顾怀寧连忙拒绝。
    “不必,之前已连累殿下。”
    景铭却道,“我被禁足几日,外界肯定对姐姐你诸多非议。待你送你回去,才能堵上他们的嘴。”
    “可陛下会误会。”她道。
    少年看著她,嘆息了一声,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父皇没有误会。
    没察觉之人,只有她。
    “父皇英明神武。他若误会,我又如何会被解除禁足?”景铭反问。
    顾怀寧被说服了。
    正巧,这几日发生之事,她也有意告知对方。
    回去的路上,她分別说了宫人以及太子妃之事。
    景铭並不算太意外。
    “当年若不是沈贵妃犯错被打入冷宫,后位也轮不到王家。我又同镇国公府关係亲厚,太子针我很正常。”
    之前也因为他年幼又平庸,太子才没將他放在眼中。
    如今他敢覬覦顾怀寧,对方不对付他才怪。
    小姑娘怔了怔,忍不住有些惊讶。
    她没听过这个说法。
    只听说沈贵妃犯错被打入冷宫,同后位是没什么牵扯的。
    可今天听来,倒像是另有隱情。
    想到这,她不经想起太傅之子一事。
    那晚出事后,顾家去了京兆府报官。
    而林苏主僕那晚又正巧撞上此事,回去之后,保不准会告知沈敛。
    若是沈敛暗中出手,自然可以藉此事打击太子。
    顾怀寧垂下眉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太子势消,自然便宜七皇子。
    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她又提了提那晚大汉来寻人之事,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凑巧得有些离奇。
    “这里头未必没有其他隱情。眼下太子恐被牵连,殿下要更小心。”顾怀寧提醒。
    可景铭关注的,却是另一事。
    “你说林大夫那位僕人受伤了?”
    提到林佑,顾怀寧心中便定了定。
    虽说或许是碰巧。
    但对方那话的话確实说对了。
    况且他也没因她病急乱投医,便隨意应下招赘之事,这让她更觉得对方是个可信之人。
    “嗯。”她应声,“那晚多亏有他。”
    景铭没再追问,还是將顾怀寧送到后便回了宫。
    只是翌日向德妃请过安,他便出宫逕自往京兆府衙而去。
    沈敛外出办公,他等了一上午,才见到表兄前来。
    他一如既往身姿挺拔,看不出半分受伤之色。
    景铭疑惑,难道当真不是?
    “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沈敛问。
    “眼下针对太子的反击,是表兄所为?”
    沈敛淡淡应声,並不否认。
    他原不打算这么快出手的。
    只是,对方既然送上了门,又差点动了顾怀寧,那就別怪他不客气了。
    景铭盯了他一会,还是忍下了疑问。
    表兄若不欲说,他也问不出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於圣上让他禁足之事,才要准备回宫,景铭便听见沈敛平静询问。
    “你没有其他事想问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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