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顶灯在头顶晃荡。
    空气一触即发。
    傅茗蕊看到,黑豹的手指触碰上了腰间的枪。
    而他本人的脸隱在了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极了野兽半眯的瞳孔。
    终於,司寇岿然笑了一声。
    然后他笑著把她推了出去,像推一叠筹码。
    “既然豹哥要人,那我当然不好继续硬留著。“
    他懒洋洋地拨弄自己的颈间的佛珠。
    “只是……真是有点可惜了。我还挺钟意她的呢。”
    黑豹放在腰间的手鬆开了:“吴先生喜欢这款,我让底下的人再送一些类似的来。”
    *
    刀疤是被踹出来的。
    刀疤壮硕的身躯撞在墙上,震得傅茗蕊后槽牙发酸。
    血从他嘴角淌到地砖缝里,蜿蜒成暗红色蚯蚓。
    “豹哥!豹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刀疤嘴角混著血沫,手指抠著地砖缝。
    黑豹踱步的影子笼在刀疤脸上。
    他的黑风衣上,还沾染著刚从落地直升机上下来的冷意。
    “我没让你动的人,你自作主张地动。”
    “你倒是学会当主子了?“
    黑豹的皮鞋尖碾上刀疤的指骨,碎裂声像踩断一截枯枝。
    “送去矿洞,学学怎么做狗。“
    傅茗蕊看著血脚印拖过走廊。
    腥气漫上来。
    她突然想起刚才的狩猎场。
    猎物被拖下场时也是这样的痕跡。
    风水轮流转。
    在园区的生存规则下,谁还不是个螻蚁呢?
    苏韵菲也被带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黑豹的目光扫过她。
    “该你了。“黑豹的声音像块冰。
    苏韵菲应声软倒在地。
    她今天涂著樱桃色唇膏,此刻蹭在黑豹裤脚,倒像抹变质的血。
    “豹哥……我们、我们那晚……“
    苏韵菲的耳坠晃得厉害,正是她初次见面的时候曾经在傅茗蕊面前炫耀过的“鸽血红”。
    “您说过最喜欢我锁骨上的痣……“
    “你还摩挲过,说我的痣很妙……”
    黑豹蹲下身。
    “现在也喜欢。“他捏著苏韵菲下巴抬起,“所以送你去顶楼,让更多人看那颗痣。“
    苏韵菲尖叫一声!
    顶楼是专门的“妓窝”,那些女孩们养著就是为了给客户们玩儿的。
    豹哥现在要把她送去那里!
    这就是要彻彻底底拋弃她了!
    “豹哥!”
    “豹哥!“苏韵菲的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她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黑豹的裤腿,“求您!求您別送我去那里!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黑豹鬆开她的后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晚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顶楼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不!不要!“苏韵菲尖叫著,扑过去抱住黑豹的腿,“豹哥!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跟了您这么久,您不能就这么拋弃我!“
    两个马仔架起她的胳膊,拖著她往电梯方向走。
    “豹哥!豹哥!“苏韵菲的尖叫声在走廊里迴荡,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鸟,
    她的高跟鞋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还在痉挛。
    裙摆沾满了血痕。
    ……
    傅茗蕊站在一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內心的波动,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刀疤和苏韵菲的绝望眼神。
    她知道,她要更加小心了。
    因为黑豹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
    在黑豹身边,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復。
    “怕了?“司寇岿然的声音贴著耳后传来。
    傅茗蕊没回头。
    司寇岿然笑了笑。
    “豹哥,我已经把人还给你了。不过我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黑豹转身,看著司寇岿然。
    “吴先生有什么要求?”
    司寇岿然指了指傅茗蕊:“人虽然得不到了……但让她送送我,送我到园区门口,总可以的吧。”
    黑豹看了一眼傅茗蕊,最终默认了司寇岿然的要求。
    *
    傅茗蕊跟著司寇岿然走进电梯。
    她盯著电梯数字从18层往下跳。
    液晶屏的蓝光里,司寇岿然站在她的身后。
    “到了,翡翠。”他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两人站在楼下,夜风拂过,司寇岿然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傅茗蕊送司寇岿然上车。
    车门合上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司寇岿然的侧脸上。
    这一刻,不知道心底为什么忽然涌出一种衝动。
    想要和他相认的衝动。
    眼前这个人是司寇岿然,是她的故人。
    在园区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她根本找不到一个机会可以和他单独说话。
    而这一次,她破例可以送他一直到园区门口。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车窗摇下来了一半。傅茗蕊探过身子,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
    “吴先生,“她伸手进去,替他拂去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您母亲可还安好?“
    车內仪錶盘的绿光笼著司寇半边脸,另半边浸在黑暗里。
    傅茗蕊说这话,是一种微妙的暗示。
    她曾经在医院里见过司寇岿然的母亲。是一个很雍容的贵妇。
    “母亲”或许是她和司寇岿然之间共同的一个认知。
    但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司寇岿然或许会明白,她是在暗示他。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
    司寇岿然听了这话,只是瞳孔猛地收缩。
    潮气突然凝固。
    傅茗蕊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轻响。
    “翡翠小姐,“他抬眼,捏住她即將落到他肩膀上的手腕,“试探別人之前,先查查生死簿。“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早亡了,你隨便打听打听,就该知道。”
    傅茗蕊任他捏著腕骨。
    她心底却是一片冷。
    司寇岿然仍然在扮演那个缅地华侨。
    而那个“华侨”公子的身世里,的確是有一个早亡的母亲。
    司寇岿然直到现在仍在装,甚至装得没有一丝破绽。
    要不是傅茗蕊早早认出了他身上车祸之后的伤,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司寇岿然了。
    一时,她脑子飞快转动。
    司寇岿然为什么不肯跟她相认?
    他不光不认他自己的身份,甚至,他还在怀疑傅茗蕊是得到了黑豹的授意,过来试探他身份真假的。
    一时之间,傅茗蕊进退两难。
    最终,她只能扯出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啊……我不知道这些事,是我冒昧了。”
    “那,吴先生,您慢走。”
    ……
    车子远去了。
    车轮碾过碎玻璃。
    后视镜里,司寇岿然的侧脸被路灯切成明暗两半。
    “查她。“他扯松领带,空气中的湿热在他喉结凝成汗珠,“她不简单。”
    司机回头:“只是一个小话务员,也值得查?”
    司寇岿然深深看了一眼后面。
    “她不只是一个小话务员。”
    “能让黑豹赶著直升机回来要的人,很有分量,够格当刀了。“
    司寇岿然看向窗外。
    要调查关於“將军”的一切,就不可能避开黑豹这个人。
    而“翡翠”在黑豹心目中的分量越重,就意味著她能够从黑豹那里得到的权限越多。
    黑豹越是看重她,她就越是有价值。
    “我们可以好好用她。”
    “她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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