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杏林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只有穿围裙的时候比较顺眼啊!”
    裴野抿了抿唇,无可奈何又干不掉他,还要陪上一副笑脸:“能让您顺眼是我的荣幸,可以吃饭了吗?”
    “你先把碗筷摆上,大男人做事磨磨唧唧的,这点活儿还要我教你!”
    他一脸傲气的样子,如果有鬍子的话,这会儿就被他吹的一翘一翘的了。
    裴野进去拿碗筷,柳月霜用眼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以前你在家还不是甩手掌柜!连个白菜都不会炒呢!”
    “老太婆,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掀我的底呢!”
    他凑到韩娇娇跟前,越过她对柳月霜说道:“我可是在给娇娇把关!这小子混的很,不多验证一下,你捨得把孩子交给他?”
    柳月霜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娇娇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再砸在別人手里了,是要好好验证!”
    见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韩娇娇坐立难安:“你们误会了,他就是我哥,我……”
    “我懂我懂,当年你奶奶也管我叫哥,一个意思!”
    裴野拿著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张杏林说完,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爷的样子缓缓走过去。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裴野炒的菜,还试吃了两口。
    “嗯!还行啊!”他拍了拍裴野的手臂:“小伙子手艺不错,哪儿学的?”
    “因为农场的饭太难吃了。”
    一句话就把张杏林夫妻回忆勾起来了,他眼眶也湿了,但很快又压下。
    “对对对,那地方的饭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孩子她奶奶,快过来吃饭吧!把我那瓶酒也拿来,今天我和这小子好好喝一杯!”
    韩娇娇急忙说道:“他开了车,不好喝酒的。”
    现在虽然酒驾查的不严,但她怕裴野开车出事。
    “没事,难得张校长有兴致,我陪他喝两杯。”
    裴野拍拍椅子:“来,你坐这。”
    桌子並不大,她右手边是裴野,左边是柳月霜,张杏林坐在她对面。
    菜也不算多,一盘大白菜,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份青椒肉丝和一份泥蒿炒腊肉。
    柳月霜懊恼地拍著大腿:“都怪这个老头子,也不早说家里要来人,这也没准备什么菜!娇娇你將就吃点,晚上奶奶给你做咸鱼烧肉!”
    “不用这么麻烦,家常菜就挺好的!”
    “不行不行,奶奶说过要让你吃的饱饱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回头你爷爷要说我了。”
    韩娇娇想说,现在这些家常菜就很好了。
    有肉有菜,比乡下的日子不知道好多少,不仅能把人吃饱,而且很香呢。
    “晚上就在这吃吧,我去买个烧鸡。”
    韩娇娇瞪了一眼裴野,“那周通哥哥怎么办?他今天还在家里等著呢。”
    他是一点也不把自己的伴侣放在心上啊!
    裴野似笑非笑,眼底还有些调侃:“他那么大个人,自己饿了不知道弄吃的?”
    “你不担心他?”
    “有什么好担心的?普通的强盗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能被左邻右舍吃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大家说说笑笑地吃起来,韩娇娇也把周通拋向就九霄云外了。
    酒过三巡,菜都吃光了,张杏林的酒还没有喝完。
    柳月霜给他们炸了一点生米,又把过年准备的生端上桌,给他们两个下酒。
    两个女的坐在沙发上,韩娇娇手上撑著毛线,柳月霜在挽著线团,就听到张杏林拍桌大叫。
    “那些王八羔子从骨头里都是坏的!你说说,都是娘生爹养的,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你看看我这条腿!”
    张杏林搬出自己的左腿,因为穿了裤不好拉起来,但他还是气愤地扒拉著裤腿,隱约可见一道烫伤的痕跡。
    “我这条腿,就是拜他们所赐!这群狗东西,拿著鸡毛当令箭,红的说成黑的,黑的说的白的,当初说我们是旧时代的毒瘤,现在呢,老子是一中校长,甩他们那群畜生几条街,气死他们!”
    张杏林说完又灌了一口酒。
    裴野也附和他:“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他们的下场不会好的。”
    “你小子在农场待了几年啊?”
    “不到两年。”
    “那你算幸运的!”张杏林长嘆一声,已经陷入了回忆:“我在农场待了四年,才和月霜一起被丟到了乡下。”
    “那地方啊,真不是人待的!我就想不通,都是同胞,怎么能想出那么阴毒的方式对付我们?”
    他连连摇头,裴野也沉默不语。
    柳月霜虽然在挽线团,但是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她也想起了在农场的那几年,不仅睡在牛棚里,每天要复杂给家禽清扫粪便,还要受人言语上的羞辱。
    生病没有地方拿药,大冬天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保暖,他们只能抱著,和家禽挤在一起取暖。
    有一次別人用不三不四的话羞辱她,老张看不下去和別人起了衝突,后来被对方用水壶砸过来,烫伤了腿。
    农场也只是给了药膏,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好在张杏林福大命大,伤口没有感染,但是伤疤永远留在腿上了。
    “奶奶。”
    韩娇娇担忧出声,柳月霜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都过去了,我还听说当时农场的负责人已经被抓了,这算恶有恶报吧!”
    “当然!世间还是有公道的!”
    柳月霜听了这话,更想哭了。
    张杏林话锋一转,把话题带到了裴野身上:“你呢,在农场的一两年怎么过的?”
    “白天被人修理,晚上就去对方家里放鞭炮。”
    “有人给我穿小鞋,我就等机会,等到何时的时候,去他家放把火。”
    大家都沉默了。
    这话要从別人嘴里说出来,大伙儿肯定不信。
    农场就是为了惩罚犯错人的地方,虽然有很多都是被冤枉的,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真实实犯了错的。
    那里看管很严格,上厕所都要打报告,怎么可能给机会出去放火。
    但这话从裴野嘴里说出来,又很有说服力。
    裴野喝了口酒,说道:“有次一个愣头青骂我妈,我把他的牙打掉了,被关了禁闭。”
    “出来后过了三个多月,我半夜从狗洞出去,又把他剩下的牙打掉了一半。”
    “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一件事。”
    张杏林:“什么事?”
    “退一步得寸进尺,忍一忍心疼难忍,有仇必须报!但是不能留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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