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法家弟子和儒家弟子见李通明出了风头,一时心痒难耐。
    两人眼神交换间,轻夹马腹上前:“裴公容稟,实不相瞒,那日之事我二人也……”
    “嗯?”二人话未说完,孟守拙鹰隼般的目光已横扫而至。
    目光之凌厉,顿时惊得儒法二人组一颤,喉结滚动,慌忙改口:“我二人……我二人也在阶下,並苦劝李大人三个时辰,奈何李大人杀疯了,根本听不进去!”
    “嗯。”孟守拙抚须頷首,听完两人的肺腑之言后,满意地望向老友。
    裴让再度嘆气。
    “嗤……”一旁的縐离,斜睨儒法二人组,从朱唇皓齿间溢出一声讥笑,目光之中充满鄙夷与嘲讽。
    两人缩了缩脖子,不满低语:“那你来?!”
    縐离微微蹙眉,她今日已经起过卦,卦象是小厄……莫非是指此刻?
    显然,只要她此刻不被两人激將,应该便可避开此难。
    可她雄鹰般的性格,不允许她在此折翼。
    “孟公,郡城之事我亦有所参与。”縐离抬起双手朝前微拱。
    她表情淡然,声音平静,似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一瞬,縐离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下马背。
    孟守拙背身漠然道:“既如此,罚你徒步返京!”
    縐离默默照做。
    “阿弥陀佛,孟公,贫僧愿代受罚!”觉非踏前两步,对著孟守拙双手合十,出声道。
    无论去往何处,觉非从不骑马或是其他代步手段,只凭一双草鞋踏遍天下。
    有时更是以一对赤足赶路。
    “亦罚你徒步……”话音一顿,孟守拙瞥向觉非脚下那双磨损严重的草鞋,微不可察地抽动嘴角,话锋陡转,“替人求情,罚你倒立逆行回京。”
    这对以磨练体魄为主的苦行僧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当即便光头朝下,以手代脚行进。
    见此一幕,霍临锋甚至连句话都未说,直接腾身下马。
    隨即效仿觉非,以双手拄地前行,一双手臂肌肉顿时賁起,护腕绷紧。
    少年之人,別的或许没有。
    可傲骨,从来不缺。
    晏寧身为女子医师,同样如此。
    素手挽韁,翻身下马,青丝垂落间已翩然落地。
    云渺亦收剑归鞘,青色道袍隨步伐轻振。
    儒法二人面面相覷,不由唉声嘆息,心中一阵烦躁……何故多嘴?!
    可没办法,身为读书人,此时怎能比不过习武的、学医的、算命的。
    无奈,两人也只得跟著翻身下马。
    说半天冲我来的……李通明视线扫过晏寧等人,他这个“罪魁祸首”又哪里好意思再继续骑马。
    他单腿跨过马背,正要翻身下马,裴让忽然抬手横在二人之间:“慢著,老夫再与你说件事。”
    “裴老请讲,在下洗耳恭听。”李通明面露严肃,回应道。
    裴让微微倾身,压低嗓音:“平南伯府上下几十口人,在平南伯入狱后,於一夜间消失不见,此事你可知晓?”
    李通明点头:“我进郡城那日,派踏霄营的人打探过,打更人说是夜间被人接走,动静不小,应当不会有误。”
    “与老夫派去之人正好是前后脚。”裴让眸光深邃,“依你之见,谁会在此关头,冒著风险將平南伯一家老小接走?!”
    平南伯入狱当晚便招供,裴让派捕快到虎泉郡欲將其一家扣押。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尚来不及走漏。
    可捕快人到郡城,偌大府邸却早已人去楼空,家僕遣散。
    莫非是平南伯身后之人?概率不大……李通明短暂陷入沉思。
    若是幕后之人,理应灭口。
    既灭口,又何须將人带走,岂不多此一举?
    当然,亦可能是幕后之人与平南伯达成一致。
    平南伯咬口不松,幕后之人保他家人不死。
    可平南伯为脱罪,甚至乾的出亲手杀弟这等嗜血之事,他会是重视亲情之人吗?!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主要其中变数太多,现有信息又太少。
    贸然推测很可能先入为主,被误导方向,应当走一步看一步。
    李通明对此暂无头绪。
    裴让亦是如此,他之所以將此事告知李通明,一是因为信任,二是可以多个人留意。
    此外,平南伯身为兵家五境修士,寻常法家之人,审不了他。
    而五境及之上的法家之人,又不愿参与此事。
    並非是怕或是其他原因,主要还是碍於此案涉及朝堂两派,参与其中便可能代表著站队。
    在这紧要关头,谁也不想惹上一身骚。
    如裴让、李通明这般愿意自找麻烦之人,很少。
    谈完正事,裴让不再去看李通明:“滚吧。”
    “裴老,我也有件正事。”想著回京短时间未必能再见裴让。
    李通明面带笑意,从乾坤尺取出一件长袍。並將之展开,“小子备薄礼相赠,还请裴老收下。”
    一袭月白长袍如霜雪凝就,徐徐展开。
    交领以同色丝线锁边。领口斜收至右衽,露出一线內衬,绣著暗银云纹。袖口宽大,如鹤翼垂落。
    整件长袍,衣料薄似烟云,却垂坠如瀑,没有丝毫折印,在日光下流转著冰晶般的微光。
    场中骤静,眾人皆將目光望来,一时发怔。
    玉霞蚕丝!
    这等月白色泽太过自然亮眼,远非寻常漂染的色彩可比,眾人一眼便將之认出。
    “这蚕丝水火不侵,弥足珍贵!”法家弟子喉结滚动,看的眼红。
    他有些后悔当初没选择拜入墨家。
    这墨家弟子,当真是壕无人性、凭亿近人……
    “是何物?”霍临锋、觉非好奇地倒立上前,將额头抵近查看。
    晏寧眸中星辉点点,
    云渺眼里映著碎光。
    縐离没有说话,睫毛却轻轻颤动。
    三人都是女子,哪里会不爱美。即便縐离乃雄鹰般的女子。
    儒家弟子驾马上前,轻拍李行川肩头,感嘆道:“济舟,有如此兄长,当真好福气!”
    知恩图报,重情重义,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令人倾佩。
    更重要的是,他与大儒裴让搭上关係,日后平步青云不是难事。
    当今圣上信任裴公,此乃眾所周知之事。
    见有人夸讚大兄,李行川嘴角微微上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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