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设宴答谢
    作为兴隆牙行的大掌柜,陈定来到了偏僻的小院子,见到了海龙头的三个手下。
    海龙头从来不把自己当海盗,而是自称生意人,所以他的下属都自称掌柜,眼前这位琴掌柜,排行第三。
    “三掌柜临时通知有急事上岸,不知到底是何事?”陈定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所以才要特意问一句,毕竟贾璉人在惠州,大家比平时都要小心很多。唯有南海卫的人依旧我行我素,那边是真的管不到。
    “龙头获悉贾巡抚东巡,特派在下来惠州,爭取与巡抚大人搭上线。实在不行,送一封信过去。”秦掌柜看著一脸凶横,说话办事却显得极为斯文。反差感比较强烈。
    陈定听了连连摇头:“难,太难了!此前龙头也想与王总督搭上线,还说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此事前明有船主为前车之鑑,不上岸还能保全性命,上了岸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邸报上有朝廷与英吉利法兰西两国达成的协议,划定南洋为我国之势力范围,龙头为何不谋此事呢?”
    陈定说的船主,乃是五峰船主汪直,这廝被胡宗宪忽悠上了岸,没个好结果。虽然杀人的是浙江按察使王本固,但也充分说明了,宋朝以后,所谓的朝廷招安,也是要分时候的。国家基本稳定太平时,詔安就很难实现,多半是要被地方大员拿脑袋当政绩的。
    “陈兄应该知道,南洋各地,西洋人的坚船利炮,非我所能及者。迁往南洋,便要受人管辖制约,还不如在海上快活。再者,此龙头之意也,我等安敢不从?”秦三掌柜的说的很含蓄,无非就是两个意思。首先是下面的兄弟,不愿意去南阳仰人鼻息,还是特么的洋人,其次就是海龙头抱著招安的心態,下面的人至少没有明確的反对。
    说起来,多年在海上飘著,下面的人多少有些本钱了,谁不想上岸过快活的日子呢?
    “哎,不是陈某不愿意帮忙,上一次联繫王太尉,结果如何?招致王太尉大军围剿,若非躲的快,水师战船大炮之下,安有性命?秦掌柜的回去转告龙头,何必执著於此呢?”陈定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说,秦三掌柜的却笑著敷衍,还是坚持让他想法子。
    这话怎么说呢,你陈家人在岸上快活,我们可是在海上飘著的。你当然不著急了。
    “如此,我回去与兄长商量之后再定。”陈定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双方是合作方,不是从属关係。再说了,给人逼急了,直接去告陈家,那真是一拍两散,一起完蛋的可能性很大。
    贾璉收下陈家的钱之后,陈家人的警惕性大大的降低了,陈定就没有察觉到,他来此的过程,被人监视了。
    子时以后,秦三掌柜等人已经睡下,远处偶尔几声狗叫,也没能惊醒他们。
    院子不大,两米高的墙很轻鬆就翻进去了。一群士兵举著火把,冲入前院时。
    屋里三个海匪都被惊醒了,堵著门的海匪回头喊:“三掌柜,我们陈家人被卖了。”
    秦三掌柜见门被撞的摇摇晃晃,面不改色道:“別挡著了,让他们进来。”
    堵门的海匪让开,门栓被轻鬆的撞断后,一群举著火把的士兵衝进来,端著刺刀的步枪对著他们三个。
    这边动静很大,惊醒了周围的人家,有人在墙上探头看热闹,被士兵喝止:“巡抚標兵缉拿刺客,与尔等无关,还不速速退下去。”
    三人不再抵抗,束手就擒,被五大绑,押送回驻军营地。
    话说陈定上半夜回到家里,见了陈栋,说明了秦三掌柜等人的来意后,陈栋忍不住开了嘲讽:“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当初王太尉是怎么做的?拒绝詔安,还派兵去围剿他们。儘管只是做了个样子,態度是出来了。再说了,王太尉的水师都默认他们存在了,安心在岛上做土皇帝不好么?招安招安,歷来主持招安者,哪有好下场的?做官的个个精明,没哪个会学胡宗宪。”
    下半夜人拿回来的时候,贾璉这边还没睡呢,立刻提审三位海匪。
    看著三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海匪,贾璉很是不悦的摇头道:“各位,你们是有多看不起贾某,明知道贾某东巡,必定沿途戒备森严,你们非要往火坑里跳?贾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你们非要这个时候来惠州呢?思来想去,只能是为了刺杀贾某的暗来的。你们说,贾某猜的对不对?”
    三人被绑,嘴也堵上了,只能听著贾璉唱独角戏,想解释又没法开口。
    好在贾璉示意给他们摘了堵嘴的布团。
    “您就是贾巡抚?”秦三掌柜面无惧色,確定了一句。
    贾璉点点头:“广东巡抚贾璉,正是在下。”
    秦三掌柜露出苦笑道:“我等岂敢覬覦巡抚大人的暗,所谓江湖暗,目前为止也只是传闻,並未有哪个见过发出暗者。便是確有其事,我等也没这个胆子。在下来惠州,確实也是因为巡抚大人而来。”
    贾璉听了不禁微微一愣,原本站著的,此刻坐下,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这才继续:“接著说啊?为了贾某人冒险到惠州,总该有个由头吧?看上贾某人哪里了?再有,贾某不介意提醒一句,今后见官,最好自称草民,贾某不计较这些,不等於別的官儿不计较。”
    后面一段话,才是最现实的地方。在其他官员面前,你敢自称在下?你也配?一群在海上作恶的海匪,连疍家人都比不上,勉强算贱民。
    秦三掌柜被这一段说话的,表情微微黯淡,他知道贾璉说的是事实,在海上飘著,在团伙內部,他们是有头有脸,说话管用的。但是到了这里,还能站著说话,就算是贾璉法外开恩了,你还有脸自称“在下”?
    儘管面对了现实,秦三掌柜还是要撑住,因为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脱掉海匪的身份,直接转换成官。
    “此前王太尉在广州时,龙头曾派在下前往送了厚礼,得以见了一面,提了一句招安之意。彼时王太尉勃然色变,將在下驱赶出来,並未下毒手。事后,王太尉派兵围剿,也就是做个样子。在下与王家人接触过,私下里默认了龙头在海上的地位。以在下看来,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总督行辕,就能安全的从贾巡抚处离开。”
    秦三掌柜的一番话,把態度亮明了,不是来刺杀,而是来运作招安的。
    贾璉听著都愣住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么?这个王子腾,玩的很啊,还默认龙头在海上的地位。
    “在下回到,巡抚大人不信此事,只请巡抚大人派人去调查一下,给安南大军送补给的船只,半数出自龙头旗下。还有王家人与洋人做走私买卖,走的也是龙头的海上渠道。”
    贾璉听到此处,忍不住一阵厌恶,还是强忍道:“王太尉手握水师,还需要你们的船走私?直接用水师战船走私不好么?”
    秦三掌柜道:“巡抚大人有所不知,那王太尉说了,水师是为了打仗建的,不可介入走私,一旦介入,水师也就废了。再者,海龙头乃是商人,在外海做买卖,也都是按照生意人的规矩,童叟无欺。”
    贾璉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嘲讽:“岸上归朝廷管,海上归海龙头管是吧?当年郑芝龙也是这么做的,卖郑氏的旗號,收保护费。王太尉默认尔等,是不是贾某也要默认尔等的存在呢?难不成,贾某人贵为一省巡抚,国公之后,在海上还要听尔等海匪的號令不成?真当朝廷的水师是摆设么?还是看不起贾某,认为没有剿灭尔等的能耐?”
    秦三掌柜欲言又止,没有继续抗辩,不过他的神色能看出来,在海上他还真不怕你来围剿的意思。
    贾璉也知道,人家確实有底气。大海上想剿灭海匪,最大的难度不是你有没有足够的战舰,而是你能不能找到他们。
    毕竟沿海那么多海岛,你不可能一个一个找过去,那能累死你,都未必能找的到。
    再说了,人家熟悉海况,跟你打游击很轻鬆。
    儘管心里有数,贾璉还是表现的很强势道:“行了,招安的事情你们就別想太多了,时候不早,本抚该睡了。接下来,希望各位配合,下面的人审问各位时,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贾某给各位留一条性命。”
    贾璉说完就走了,回到臥室睡觉。这次出巡,贾璉还带了尤三姐一道。没法子,宝釵有了之后,三姐变的更加缠人了。
    这不,尤三姐还没睡呢,等著贾璉回来,打著哈欠过来伺候他更衣。
    躺下没一会,黑暗中有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次日一早,陈定便被下人惊醒了,匯报后才知道,天还没亮呢,巡抚標兵出动了数百人,控制了四个城门。藉口是昨夜发现刺客,並且成功拿下,为了確保巡抚大人的安全,巡抚標兵接管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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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让赖三去看看,那几个客人的情况如何?”陈定赶紧下令,来不及梳洗,匆匆来找陈栋。
    陈栋这边也接到消息,已经起来了,正在不紧不慢的梳洗,看见陈定进来,便淡淡道:“慌什么?真要出事,巡抚標兵早堵住府门了,还能允许自由进出?再说了,贾大人收了钱,你怕什么?”
    只能说,大周官员在收钱办事这方面,信誉是极好的。只要收了钱,就一定会按照约定办事。贾璉那边收了钱,就该保证不动陈家。
    “小弟是担心秦三掌柜他们几个。”陈定说起这个,陈栋也不淡定了,疑惑道:“怎么,他们不是来寻求招安的么?我还想著,等会你过去告诉他们,此事很难,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让海龙头耐心等等。”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出去乱窜,撞在巡抚標兵的枪口上?”陈定多少有点担心的说完后,陈栋也跟著皱眉:“赶紧弄清楚,真是的,这些人在海上不守规矩都习惯了,到了岸上,总喜欢搞点事情出来,让我们给他们擦屁股。那个老秦,办事还是挺稳当的,希望他们没出事。”
    陈定心里稳了一些,回去梳洗之后,此前的常隨飞快进来:“老爷,赖三一家人都不见了,据邻居说,昨夜他们家闹了一阵,邻居看见,他们一家人被几个人接走了,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都说赖家出事了。”
    陈定连端上来的早饭都没心思看一眼了,匆匆又来找陈栋,说明情况之后,陈栋也是大惊失色。
    正犹豫时,下人再次进来通报,昨夜子时之后,秦三掌柜等人所在的院子被巡抚標兵给端了,说是拿刺客。
    兄弟二人听了,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陈定,惊慌失措的:“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陈栋倒是还能稳住,皱眉道:“慌什么!官兵不是没登门么?”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慌的,这事情他就没法去找知府商量了,只能自己顶上去。
    贾璉这边起来后,很快就拿到了供词,秦三掌柜等人在刑具面前显得很配合,也许是真的想被招安,问什么答什么,没费什么力气。
    根据供词,陈家与海龙头的合作,已经有十年之久,那会海龙头才刚刚崭露头角。
    一开始做的买卖,就是陈家在岸上组织货源,交给海龙头,隨机在某个海岛与西洋人交易。
    这样做的结果呢,就是卖给西洋人的货物,价格上便宜不少。但肯定是比被迫卖给广州的行会价格要高不少的。
    无利可图又要冒险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的,能够做这个的商人嘛,图的不就是一个利润么?
    也就是说,陈家与海龙头,其实就是个合作关係,通过走私的手段,绕过市舶司,直接与洋人交易。
    那么损失的是谁呢?当然是內库和国库咯。市舶司那边虽然也是吃两头,但不敢少朝廷和內帑的那一份。这边是真的一分钱税都不交。
    拿著供词,贾璉道:“来人!”
    参谋处长郭平进来,贾璉交代他:“准备请柬,今天晚上,本抚设宴,答谢本地官员及士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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