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无声的妥协与默契
    所有制度对承辉帝而言,都是在加强这个国家的根基。
    贾璉很清楚,一时半会的別惦记制度改变,先改变这个国家糟糕的现状再说。
    具体如何改变,贾璉考虑很久了,向外发展是必须的,否则以大周对外贸易的现状,钱是能赚不少,受限於地理位置和运输,贸易量很容易碰到天板。没有外部市场,只能內部市场挖潜。工商业想要市场內部挖潜,占据人口数量最大的农民就不能看不见,想解-放农民的购买力,就必须打击土地兼併。把地主都乾死的做法现阶段明显不现实,那就只能减租减息了。
    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占据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比例的土地,他们的消费能力才多少?
    兜兜转转的,思绪又回到了工商业的鬆绑上来。现行的制度对於工商业太不礼貌了。
    “本官诚邀贾大人下之后把酒言欢?”別管乐意不乐意,寧克都甩不掉与贾璉勾结的名声了,乾脆也不管了。
    “没问题,地方找好了说一声,届时一定到场。”贾璉答应的很乾脆,就冲寧克敢想敢干,也很有必要弄个准盟友。
    回到五城兵马司,签发了一些文书之后,进入清閒状態的贾璉,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人若是能舒舒服服的躺著,肯定是不愿意奋斗的。岁月静好的前提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贾家这个烂摊子肯定別指望了,所有,贾某人不得不负重前行。就算是想偷懒,那也得是忙里偷閒。
    不希望贾府的地位下降,就必须给皇帝干活,皇帝要的是每个官员都是牛马,能自己解决草料就最好了。
    人呢,懂的越多越辛苦,还是贾宝玉来的爽,爽的贾璉看见他都想打一顿。
    老子辛辛苦苦的,你凭什么睡丫鬟还不用负责。狗日的,迟早要找机会坑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勤奋的人,一定会有做不完的事情。
    一挥而就的潘季训,肯定不知道这个道理。写完后,各位阁臣传阅签名用印,一份內阁集体成员的奏摺直接送到皇帝的案前。
    阁臣们反应在承辉帝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看罢奏摺后,仔细看看笔记是潘季训的,承辉帝面露苦笑,今天的事情有点过分了,老黄牛潘季训都忍不了。
    不出意外,面对这份奏摺,如果承辉帝不妥协,那么一定会传的朝野皆知。到时候,巨大的压力就得皇帝一个人扛著。
    不是不能找个人背锅,只是毫无意义。傻子都知道,今天的主谋是皇帝,突然袭击的节奏都是皇帝在把控。
    內阁集体辞职的后果,强势如承辉帝也无法承受。
    贾璉说的没错,再强的皇帝也只是一个人。像朱元璋那种逼著官员带枷办公,每天上班之前要写好遗书的皇帝,从结果看官员只是麻木机械的处理公务,根本不会对公事上心。这种做法不可取,说的难听一点,没把官员当人看。
    皇帝也很清楚,大家都是人,能成为皇帝不过是这个国家需要一个稳定的制度。对於官员而言,谁在皇位上其实都差不多的。
    总而言之,不能逼的太狠了,压力越大,反弹力越大。翻一翻史书,看看隋煬帝就知道,天胡开局的皇帝是怎么作死的。
    太严厉了不可取,太宽鬆了也不可取。御下之度,全看皇帝个人的拿捏,做皇帝不容易的。
    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承辉帝提笔在这份言辞犀利的奏摺上批了三个字【知道了】。
    態度上的不置可否,看著很有弹性,实际上面对这么一份扬言应该取消內阁的奏摺,【知道了】三个字已经说明问题了。
    反抗的奏摺写的快,上的快,承辉帝批的也很快,传回內阁后,一群阁臣都在等著。
    孔照率先看了批阅后,脸上露出轻鬆的表情。如果不是妥协的暗示,依著他对皇帝的了解,回的应该是【?】,潜台词,【欲逼宫乎?】
    真照样回的话,五位阁臣不退都不行了。
    其余阁臣看完后,也都狠狠的鬆了一口气,今后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算是一次特例,或者说是皇帝利用身份优势搞一次突然袭击,近似在耍赖。
    皇帝不肯妥协导致內阁集体辞职,落个无法驾驭內阁的名声,导致威望大跌,固然丟人。但五位阁臣以及身后的家族,在大周朝的政治前途也彻底搭进去了。君权是很玄妙的,晚唐太监隨便宰杀的皇帝是皇帝,朱元璋动不动掀起大案,一杀几万人也是皇帝。
    皇权一旦不被世人仰视跌落凡尘的时候,五代十国那种轮流坐庄的现象就很普遍。
    大周的皇权非常稳固,即便如此,承辉帝也不会冒险。凡事,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看似这一次皇权与內阁打了平手,实际上破坏规矩得利的人还是皇权。
    不是文臣们不给力,而是受限於制度设计,法理上皇权至高无上。
    这个制度设计的本意是为了皇帝在最关键的时候,保留掀桌的权力,平时不可滥用。
    眾人看过后,孔照想了想,把奏摺交给等在门口的內侍,让他带回去。
    皇权与內阁之间再次达成了默契,似乎这份奏摺没有出现过,內侍將奏摺带回,承辉帝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拿来火盆,点燃烧成灰烬。
    一次內阁与皇权之间互相尊重底线的交易达成了。
    寧克和贾璉却要继续干活,这就是现实。下值前,贾璉接到了地址通知,回家更衣后,难得坐轿子赴约。
    请客的地方不是什么知名的酒楼,而是城东一处私人宅院內,也就是所谓的私房菜。
    这种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安静,便於谈事情。有寧克安排的带路人,贾璉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地方。
    进门后寧克站在院內等著,抱手见礼:“碍於耳目,寧某不便出迎,贾大人多多海涵。”
    贾璉並不在意,笑著抱手回礼:“寧大人客气了!”
    小院子不大,不过二进,入后院正屋,炕上摆好桌子,谦让一番,各自上炕落座。
    明显是事先有安排好的,落座后开始上菜的一个妇人,看著年龄也就是二十出头,如果不是眉眼中带著点风尘气息,贾璉会当她是小家碧玉。
    菜上齐了,妇人微微躬身,客气一声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寧克端起酒杯:“二十年汾酒,走一个?”
    贾璉举杯回应:“好!”
    乾杯之后寧克动手满上,贾璉以手势谢过,放下酒壶的寧克没有继续乾的意思,而是开口道:“今日之事,內阁不会罢休的。”
    不假思索的贾璉点头认可:“没错,触碰到底线了,温和如孔相也不会罢休的。”
    “陛下与內阁达成默契,事情还是要我们来做。”寧克很直接的说明相邀之意。
    “寧大人,在下不过是个幌子,有事別找。”贾璉很乾脆的撇清,不能给人一个能影响承辉帝的印象。
    “说到对陛下的了解,贾大人远胜於在下。审计司的章程好弄,能不能令陛下满意,在下少跑几趟乾清宫,拜託贾大人了。”寧克依旧是直奔主题,做大臣的哪个不愿意围绕皇帝身边呢?寧克这是被嚇坏了,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心臟病要爆发的。
    贾璉明白他的心態,很乾脆的表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寧大人可別错过这次的好机会。李、张、孙三位总督,长则两任,短则一任,必定再回內阁。届时,孔、梁、李、三相必定移出,郭、潘二相大概率也是要自请外放的。方白衣之后,阁臣很难长期留任了。”
    寧克听的很仔细,贾璉说的都是乾货,就冲以上这番话,这顿饭不白请。
    说著话,贾璉端起杯子示意,寧克知道他不想继续,举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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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克知道一时半会的贾璉不会再谈朝廷里的事情了,也没有纠缠著,两人又碰了两杯,寧克主动提起一些閒话。
    “此地也没个招牌,贾大人知道为何么?”
    贾璉摇摇头,寧克笑著低声道:“此地的东家兼掌柜乃是一人,就是刚才那个妇人。本是户部一位郎中的外室,吴玉辉案后开了个私房菜谋生。厨艺好,地方隱秘,很快就张罗起来了。好几个官员想收了她继续做外室,都被拒绝了。”
    “她倒是聪明,不论从了哪个,生计反而就此断了。那几位看上她,怕是没安什么好心。”贾璉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错,地面上麻烦,只要不过分的,都能钱应付。地面上能混出点样子的没一个眼瞎的。那几位看上的不是她的人,而是这个地方。我估摸著,有人看上她的话,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寧克的声音不大,足够贾璉听到,远一点是听不清楚的。再说了,两人都带了人互相监督的。
    “嗯,菜都是家常菜,味道倒是不错,手艺不差。都有哪几位心大的?”贾璉对这些八卦挺有兴趣的。
    寧克呵呵一笑道:“都是不值一提的五品以下,唯一值得提一嘴的是个姓周的翰林。”
    贾璉听著牙都酸了,怎么走到哪都有大国舅的事情。如果是他的话,完全可以理解,这位能耐不大,野心不小。
    寧克继续道;“就这么一位,已经被禁足小半年了,差不多该放出来了。”
    贾璉听著微微一笑道:“別乌鸦嘴啊!难得吃一顿安静的饭。”
    心知肚明的寧克回了一个微笑,举杯道:“就是当乐子说说,这就是个吃饭的地方,不做半掩门的勾当。”
    贾璉想了想道:“在下可是京畿巡按,京城地面上归我管。”
    寧克顿时哑然一笑,忘记这位还有如此身份。说到做官兼职的不是没有,像贾璉这么夸张的还真少见。
    “寧大人,督察院整顿、预算、审计,三板斧下来,在京的官员多半又要走一茬的。今后,凡事能低调还是要低调。”贾璉算是比较良心的,这顿饭吃的不错,给个忠告吧。
    寧克端著杯子沉吟一番后:“多谢!”这是想明白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別管什么事情,看看就行了。
    贾璉说的三板斧后面,还藏著一个考成法呢。很明显,当今一连串的手段下来,做京官真不安逸了。
    联繫到此前说的三位外放的阁老,等他们从地方回来,更大的还在后头呢。
    “问一句交浅言深的话,贾大人可以不回答,內阁增补的事情怎么看?”寧克其实没想问这个,只不过气氛到了,顺口一试。
    贾璉听到此言,还真的有点犹豫了,实际上內心是没有明確答案的,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从集权的角度看,军机处才是巔峰。现在的內阁稍稍次之。可见本朝太祖是知道过度集权的弊端在於皇帝个人的能力。
    遇见一个道光那样的皇帝,满朝大臣穿著打补丁的官服上朝,真是笑话闹了,国家也败了。
    见贾璉沉吟不语,寧克赶紧找补:“在下失言了!”
    贾璉微微摇头:“此事,在下真的没法给一个明確的看法。”
    寧克见他说的真诚,也没去追究真假,笑著举杯:“喝酒!”
    今天这顿饭,寧克其实已经很满意了,贾璉说了很多了,可见他並不排斥加深友谊。
    酒喝的有点多了,寧克藉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京城水太深了,一个不小心就被水呛著了。此番本意在於整顿银行,不料却引出这么大一个事情。事情担上了,孔相处也得罪了,悔之晚矣!”
    贾璉很缺德的笑了,事情的真相大概都清楚了,寧克也是藉机坦白一点,加深一下两人之间的交情。
    交情浅不要紧,慢慢处嘛。
    贾璉对此並不抗拒,只不过嘴管的很严,不该说的一句不多说。
    寧克倒是看明白了,涉及到皇帝的话,贾璉嘴里很难蹦出一个字。
    就这份小心,值得自己学习,此人將来能发展到何种地步不好说,肯定不会轻易的栽跟头。
    再看年龄对比,寧克突然意兴阑珊了,比?比个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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