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愿光辉之骸赐给你那冠冕
    尊贵的威廉·克查尔子爵此刻如死猪般被悬掛著。
    有钢钉穿过他的脂肪皮肉,绕过琵琶骨,把他牢牢钉死在墙上,鲜血夹杂著脓血,从他身上慢慢往下流。
    牢门叮铃响了两声,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斗篷颤动,他把银色的手提箱放在地上,手提箱上纹著交叉的手半剑与双手剑,
    被穿刺的蛇头挣拧可怖。
    威廉克查尔认出来这是异端裁判所的標誌,和异端审判所的审判官一样同属教会的暴力部门丁,二者全权处理异教徒相关事务。
    只不过审判官更偏向於狩猎女巫,裁判所则是负责揪出那些隱藏在內部的墮落或是即將墮落的贵族。
    威廉克查尔偷偷抬眼望去,这披著黑袍的男人並不太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面无表情,脸上带著极浓的黑眼圈。
    “你们都问了我这么多次了!我说过,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女巫组织,也不知道什么异教徒!”
    虚弱的威廉克查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那披著黑袍的人只是淡淡警了他一眼,
    自顾自打开手提箱,里头一片银色涌了出来。
    身后做副手记录的人看著箱子里形状各异的刀具,瞪大了眼睛。
    薄片刀、双头刀、钉锤、长钉、短锯、长细尖锥、还有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如同圆环般的锋利圆刀所有刀都是崭新的银色,上头没有残留著一丝血污,它的主人对它们关爱有加,每一片锋刃都亲自研磨。
    刑具整齐地摆著,男人瘦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它们,发出叮叮噹噹的碰撞声,宛如在与战友问好。
    威廉克查尔惊恐地看著这一切,这人似乎和之前来审讯自己的人有些不一样,纵使他现在身上满是鞭痕与刀疤,看到那些明亮的刀锋,他也感到一阵胆寒。
    “你是裁判所的人?”
    男人没有理他,跪下来自顾自开始祷告起来。
    诵念完了一段经文,这男人才开始和威廉克查尔第一次对视。
    威廉克查尔只看见一对漆黑的眼眸,宛如没有任何生机的地狱。
    男人扭过头去对助手说:“可以请你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吗?”
    助手愣了愣,他还在猜测那些或精巧或粗狂的工具会如何使用,有些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
    男人摇摇头:“不离开也没关係,只不过我的审问有些人看了会有些不舒服。”
    他把目光再次放在威廉克查尔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威廉·克查尔子爵,对吧?
    ?
    “听著,我不知道你们是听了谁的谗言,把我绑到这里,如果我有罪,该由王国的法庭审判。”威廉克查尔喘著粗气:“难道你们要代替教会,向贵族们宣战吗?”
    “你说错了一点,威廉子爵。”男人声音温和,不甚严肃,但却带著些不容质疑的味道:“世上所有的羔羊,都归我们管。”
    “我们是神仆之仆,代主牧羊的牧羊人。”
    “你是在践踏王国的法律!”威廉咆哮,他的伤口开裂,之前那些审讯的人留下了许多痕跡:“教皇许诺给我们特权,你无权代替神审判我!”
    “公事公办,况且您的国王已经认同了对您的行刑,因为我们指控您犯了瀆神罪。”
    男人认真听完他的言语,拿出一纸文书放在他面前,温和地开口:“这是行刑文书,
    上面是您所效忠的国王的签名。”
    他从箱子里拾起一柄柳叶般细长的小刀,对著昏暗的烛光看了看,烛火倒映在他眼睛里,恍若不熄的烈焰。
    “我所接到的任务只是行刑,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威廉克查尔惊疑地看著这文书上国王的签名,优雅规整的字体让他的心顿时冷了下来“滚!滚!”威廉克查尔怒吼起来,这个男人比之前任何一个审讯自己的人都让自己感到危险:“这是假货!国王不可能同意你们处决我!这是越!”
    “如果是臂越,那也是人对神的臂越!”助手忍不住插嘴,他是这所监狱的看守,许多人审讯这傢伙都没审出来任何东西,让他也颇有些烦躁:“你勾结女巫,这是瀆神!”
    “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男人低声对助手诵道,这是《
    罗马书》中的句子。
    “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男人与威廉对视,直到威廉承受不住这温和的目光而扭过头。
    “我敬重国王,同样也敬重您,尊贵的子爵大人。”男人声音不似作假:“没有权柄不是出於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
    “只是我不得不因为的职责而冒犯您,但我会竭力送您最后一程。”
    “那么,冒犯了。”
    先是乾净的白布沾上清澈的圣水,將威廉克查尔的伤口慢慢清洗乾净,威廉克查尔赤条条被钉在墙上,只能挣扎地看著男人为他擦洗。
    “我们的天父,愿称的名受显扬;”
    然后是长长的细刃。
    威廉克查尔害怕得大叫起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尿意,可这男人一边用著刀刺著,仍旧一边温和地继续著祷告。
    “愿称的国来临;愿称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而后是双头刀,这双面开刃的精巧玩意给威廉克查尔带来了绝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他终於惨叫著失禁了。
    “求称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
    长钉、鳃骨刃、带著倒鉤的指头刀,刀锋划过血肉,宛如红海中游过一尾银色的鱼。
    “求称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別人一样;”
    然后是短锯、特製的止血膏、房间里传出令人牙酸的骨头与钢铁的摩擦声。
    “不要让我们陷於诱惑;但救我们免於凶恶。”
    悲哀的惨叫声不绝於耳,夹杂著带著崩溃的哭腔“阿门。”
    男人这才擦擦自己的手,谦卑而又温和地开始了行刑过程中的审讯。
    助手终於理解这个男人一开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场审讯只进行到一半,助手不得不留下擦拭刑具的毛巾惶然逃离了现场,只留下那一位裁判所的大人在监牢里继续非人的折磨。
    “劳驾,再重复一遍她们与你对接的暗號。”
    “光、光辉之骸將赐给你那冠冕。”
    “她们有和你提起过光辉之骸是什么吗?”
    “没有·没有!”
    “很好,威廉克查尔大人,您並未说谎,你所说的和我的同僚审其他人所审出来的结果完全一致。”
    “圣父保佑著您,我相信您已经悔改了。”
    “您所说的一切我都如实记录下来了,在最后,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威廉克查尔无神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似乎所有的情感都从他的身上都被这比女巫更像魔鬼的男人剥离走了,一如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还有,还有一条—”
    他忽得想起了什么,强打起精神来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这个男人:“这还是没有人知道的,包括辉骸姐妹会也不清楚我掌握的东西。”
    “请讲。”
    “我想用它、来换取我家族的延续。”
    “克查尔家族不会因为一人的墮落而被清算,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
    “还有辉骸姐妹会的首领我见过她.”
    威廉克查尔喘著粗气,继续道:“在大圣堂,我在大圣堂见到过她!”
    “穿著修女服,一模一样!就在圣城的大圣堂。”
    这男人微笑道:“威廉先生,很好。”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你悔改了,主必將宽恕你的罪行。”
    “我还有最、最后一个要求”威廉露出祈求的神色,恰巧被走回来的助手看见。
    “请在这將我杀死,不要予我火刑。”威廉克查尔已经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他甚至觉得死去是一种奢求。
    “很抱歉。”男人摇了摇头:“我无权更改最后的处刑方式,我只能帮您割断您的肌腱与重要的神经,这样或许能让您在火焰中好受些。”
    “我见过在火焰中被烧死的人。”威廉子爵哀求道,此刻的他似乎只是一个懦弱可怜的囚犯,全无一开始的威风:“他们的哀嚎声让我连做了三天的噩梦。”
    “如果早知道会被审判,又为何要与女巫纠缠呢?”男人平静道:“您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但是出於主的仁慈,我会为您注射些微量的麻药,您的痛苦会轻些。”
    “谢谢,谢谢。”
    威廉克查尔此刻真有些感谢这位先生了,即使就在刚刚这人还在折磨著他。
    助手上前浇下煤油,威廉被吊在这监牢里的小小墙壁上,男人在他胸口摆了个木质的十字架,代替牧师为他祷告。
    “愿荣耀归与独一全智的神,直到永远。阿门。”
    祷告很短暂,短暂到似乎只是个告別。
    威廉感觉到煤油渗透进自己每一寸肉体里,而后那助手用木棍沾了点煤油,在一旁的火把上点燃,往他脚底下一扔。
    熊熊烈焰腾然而起。
    助手与男人默默听著这位尊贵的子爵从一开始的哭喊嘶吼,到后来灼热的空气把他声带烫穿,只能发出嘶嘶的惨叫声。
    最后化为一堆焦炭。
    稍微等了一会儿,男人上前从焦炭里取出自己插进他身体里的刑具,这些刑具经过烈火的灼烧仍旧光洁如新。
    他仔细擦拭一阵后,又將他放回了手提箱里。
    “大人,您问出了什么新的情报吗?”
    “和之前我去审问的几个差不多。”
    “还是没有新的东西吗?”
    “如果他个人私藏在某处的金钱也算的话。”男人耸耸肩:“我毕竟只是最后的行刑人,只是形式上最后审讯一次。”
    “也是——这个子爵虽然嘴很硬,但是在这次抓捕的贵族里也算不上什么重量级角色。”
    男人无声笑笑:“他最后能悔改,也是好事,是对他自己的救赎。”
    “塞巴斯特亚诺先生,您还真是慈悲,明明做著这么残忍的工作。”
    “残忍吗?”名为塞巴斯特亚诺的男人笑笑:“这是救赎他们灵魂所必须经歷的。”
    “辉骸姐妹会——”助手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位女巫创建的这个组织。”
    “谁知道呢?”
    助手已经走远,似乎在逃离这刚刚进行过血腥仪式的监牢。
    塞巴斯特亚诺无声回望监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应当是一一愿光辉之骸赐给你那冠冕。”
    “威廉·克查尔,您记错了。”
    黎诚与面前的男人对时著。
    在小教会的走廊上,光透过彩绘玻璃透进来,二人间没有任何阻碍。
    黎诚正和苏半夏商量著什么,抬头一看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鲁道夫。
    他腰间是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的华美手半剑,同属理查兹家族继承者。
    这柄剑並非什么先祖传下来的神兵,只是小理查兹们出生时父亲为他们特意锻造的长剑。
    铸这剑的工匠为歷代理查兹家族锻剑,他的子孙也为理查兹的子孙锻剑,理查兹特许工匠把自己的名字和留给自己孩子的赠语一起鐫刻在剑格上。
    鲁道夫的剑格上鐫刻著“愿此剑与你不灭的勇气同在。”
    而安德森的剑格上刻著:“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生命的泉源由心发出。”
    他看著自己弟弟的剑別在这个骑土腰间,表情隱藏在铁面下,黎诚看不清楚。
    鲁道夫刚刚安顿好圣体柜,就在此地与黎诚相遇。
    二人就这样对视著慢慢靠近。
    黎诚分辨不出鲁道夫的表情,但也认出来了这是在马上与他对视的男人。
    二人擦肩而过,黎诚警戒著时刻准备拔剑,毕竟他並不清楚这兄长是否会为弟弟出气。
    可鲁道夫只是看了他和他身后抱著猫的苏半夏一眼,拍拍黎诚有些紧绷的肩膀:“做得好。”
    就在黎诚有些茫然的眼神中离开了。
    鲁道夫背后穿著明显有些宽鬆修女服的女孩笑嘻嘻看著黎诚,也朝他摆摆手。
    “你认识?”苏半夏稍微有些困惑。
    黎诚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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