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希竟带林西宴来了明御中学。
    帝都明御私立中学, 是整个帝都中学中的top前列,亦是盛凌希和林西宴初、高中的母校。
    已经将近十点了,明御中学早已放学。
    整个校园黑漆漆静悄悄的。学校的烫金校牌在夜色里反射着微弱的光。六年时光, 校门口的雕塑应是重新翻刷过, 仿佛永远恢弘巍峨。
    林西宴踩着被树隙剪碎的月光跟着她一道往前走,不禁问:“怎么来了这儿?”
    “吃好吃的喽~”盛凌希倒似心情昂扬,面朝着他倒退着走路,“这儿有家阿姨家炸串,很好吃的,我估计你都没吃过吧?带你来尝尝母校的味道。”
    林西宴微顿, 一时思绪微微飘远。
    明御中学街口有一家“阿姨家炸串”, 生意极火。
    那时候, 但凡是学校休息时间, 店面门前似乎总是排起长队。
    盛凌希和她的一众小姐妹们自然也是“阿姨家”的常客,每逢偷空便会来上两串。还有……戚行川。
    那时的林西宴却和他们迥然不同。
    他家中的家教似乎总是很严格, 他对自身严于律己的要求也高, 所以家中上学放学车接车送风雨无阻,似乎从不会踏足这种在他家看来是“垃圾食品”的地方。
    但盛凌希依稀记得, 他们是曾叫过他的。
    大概印象是她初二时的生日,却正撞上紧张激烈的期末,他们潇山小分队来不及为她大操大办了,索性就买了个块小蛋糕,提前订了阿姨家炸串的位置,在晚自修前简陋地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小生日会。
    四周正唱生日歌,有人错目一瞄恰巧看到从门口路过的他, 立时喊:“诶!林西宴!一起来呀?”
    她微顿,回眸, 恰与门外一道深沉寡淡的目光正对上。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像抹蓝空下的雪山洁净冰冷。
    她原以为他会过来的,因为那天为她庆生的人除了小姐妹还有潇山的男孩子们。
    可他最终却只是默默和她对视了两秒,然后看了看她身边的戚行川,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再转回来,还有人不禁感慨,“唉……林西宴果然还是林西宴啊。”
    “不食人间烟火……”
    “切!大少爷,端着!”她愤愤,“成天也不够累的……”
    ……
    林西宴细微勾唇,从久远的情绪里抽回思绪,不动声色问:“这么久了,那儿还在么。”
    “当然在了!”盛凌希一口笃然,“我上次从这儿路过的时候还看到了呢!而且我前两天,还点了他家的外卖呢!阿姨家的老板应该还是那个阿姨夫妻俩,味道都没变!”
    林西宴眉梢微挑,用一种“你什么时候偷吃的我怎么不知道的”目光意味深长睨她。
    她立刻讪讪眨眨眼敷衍,语气听似解释实则埋怨,“谁让你……家里又不能吃方便面,又不能吃油炸的……自己修佛怎么还强迫所有人戒荤呢……”
    林西宴轻轻哂了声没说什么。
    路过明御中学大门两侧的大榜时,盛凌希不自觉停下脚步。
    “哈……这明御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还在搞公开处刑这一套。这怎么还……升级了?我看看……”
    她踮起脚尖去读大榜顶端的一行小字,“红黑榜,红色代表成绩较上次大考排名上升,黑色是下降,绿色是排名不变……”
    她脚旁恰有一块碎砖块,踉踉跄跄垫着脚尖几乎就要踩上。
    林西宴看见默不作声地将它轻踢到一旁。下一秒她直接落下脚,恰巧落在方才砖块所在的地方。
    “变态啊!真的是越来越变态了啊!”她丝毫未觉转过身就面朝他啧啧感叹。
    “嗯。”林西宴平静应声,声色如常。
    不过盛凌希仍旧昂扬张开手臂,背对着大榜面朝他气势恢宏地向整面成绩墙一示意,仿佛一个姿态骄傲的女王为他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江山般,盎然问:“怎么样?怀不怀念?反过来一想这么变态我们居然都熬过来了也是挺厉害的哈!”
    林西宴神态倒平静,只说:“还好。”
    他默不作声走到大榜的最前端仰头,目光静静落在那个第一名的位置上,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
    “反正我只待过这一个位置上,所以,也没觉得熬不熬。也就还好。”
    “……”这就有些凡尔赛了。盛凌希正昂扬的姿态瞬间一卡壳阴森森瞪他,“故意气人的吧你!”
    林西宴彻底笑起来。
    他的笑一时令盛凌希也有些晃神,微浅的,却被周围的昏黄路灯映得几许少年气的纯粹。
    盛凌希默默看了两秒眼珠一转又立刻想到什么,双臂叉腰仰起头做起不甘示弱的姿态,“不过,你也不用气我,那是因为这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待过!所以你气不着我!”
    林西宴便微挑露出了抹讶异似的神色,目光深长。
    “不知道了吧?”盛凌希看着他这表情笑得愈渐得意骄傲,自豪道:“我以前成绩是不大好,但是……那是你还在明御的时候了。”
    “你毕业之后,我升入高中部,人家学习挺奋发图强的。那叫一个石破天惊、一鸣惊人!龙跃凤飞、不同凡响!一把子就窜到了前茅,考个第一就和玩儿似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听着她这一道一道的激情澎湃不觉也跟着微翘起唇角,刻意问:“是吗?这么厉害。”
    “那是!不然你以为我的b大通知书和中央圣马丁是大风吹来的?真是……小看人!”
    小辫子要越翘越高了,林西宴彻底忍俊不禁,由衷点头,“甘拜下风。”
    令盛凌希没想到的是,阿姨家炸串店的那位夫妻俩居然还认得她。
    进去时,阿姨家炸串店已经开始收摊了,门口的牌子也挂上了打烊。
    盛凌希见自选冰柜里还有余下的串串,后厨的油锅似乎也才关闭不久。便祈求老板能否再延时一会儿。他们是怀念母校的味道特意来吃的,平日时间太忙了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
    阿姨家炸串店的老板是个很温柔和善的阿姨,一时目光长久定在盛凌希的脸上,试探问:“你是不是……以前在这儿上学的?好像是一……一几届的,挺漂亮的那个女生。”
    盛凌希便微怔,下意识和林西宴对视了一眼。
    她点点头报了自己的年届,阿姨便立刻笑起来,热络道:“还真是你,我就记得!以前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常来,总是笑呵呵的,还招过挺多朋友来我这儿过过生日。你刚刚一进来我就认出来了!”
    能被陌生人一直记得总是暖心的,盛凌希一时也热情笑起来,甜着嘴问起阿姨这几年小店怎么样、生意怎么样、明御又怎么样。
    林林总总寒暄了一同,末了又撒娇央求起能否延时打烊给他们解解馋。
    “得嘞!你先选着,要是有缺货的告诉阿姨,食材后厨都有阿姨给你现串。”阿姨热情道:“说起来还总有一个小男生跟你一起来,高高帅帅的,总是前后脚的,每次你刚走后脚就来了,就点你刚刚点过的,你……”
    她说着,目光这时才像注意到她身旁的林西宴。
    看清他面庞的一瞬间又扬起了惊喜的笑,“你不就——”
    林西宴却蓦地上前取了餐盘,飞快截断了阿姨的话,“我饿了,快选餐吧。”
    ?
    盛凌希看着林西宴自顾走向冰柜的身影一时震讶怔忡不可思议。
    这还是林西宴嘛?
    他这言简意赅又冷冰冰的姿态给人看上去总像是没礼貌,盛凌希向阿姨解释,“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老公他……嗯……他加了一晚上班了一直没吃东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句“我老公”,让阿姨又微微一惊。
    很快像明白了什么般立刻心照不宣地笑笑说着没事没事去后厨忙络了。
    前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盛凌希毫不客气地走到冰箱前对着他的后背就捶了一拳,“你刚刚什么破态度!”
    林西宴不置可否,挑眉,“你不说请我吃饭吗?真饿了。”
    盛凌希又没好气瞪他一眼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搓搓手眼睛微亮落在冰柜的串串种类上,“哎呀我告诉你怎么选,你不知道哪个好吃……”
    目光落在他手中已经放了些许串串的托盘,她顿了顿又讶异一笑,“行呀你,还挺会选的,你等我也选些然后我们一起结算。”说着去取托盘了。
    林西宴默默看了眼她的背影声色未动。
    ……
    阿姨家的炸串上得很快,不久端上来。
    刚出锅的油炸串色美味鲜,盛凌希一一挑好后将他的那份递给他,眼睛亮亮像献宝,“尝尝看,怎么样?”
    林西宴默默吃了一口,说不错。
    盛凌希便立刻欣悦笑起来,还不由回头对正在前台的阿姨也笑眯眯点头比了个大拇指。阿姨立即也喜不自胜地笑,片晌还过来一人多送了他们一串烤鱼丸。
    饭吃到过半,两人随口聊起一些七七八八的琐事。
    林西宴随口问:“刚才……阿姨说,当时总有一个男生前后脚跟着你。”他随意瞟她一眼,目光却有探寻的幽深,“你……”
    “哦,应该是小七哥吧!他当时总……”盛凌希大口撸着串也像随口一答,话没说完,她顿住。
    这个名字也令她后知后觉地怔了一怔,而后似有顾忌地看了他一眼。
    林西宴情绪不辩地轻笑一声。
    出去时已经很晚了,时过十点半,盛凌希再三向阿姨道过谢后摆手说了再见。
    阿姨家炸串店再往南走也是明御中学的区域,有一面巨大的光荣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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