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宴说完这番话后不久便离去了, 独留下林家一家与许家三口在原地消化。
    直到第二天清晨,林西宴在晨起下楼时才发现林落凡和林西寒竟来了星河湾。两人一见林西宴立即竖起大拇指。
    “哥,你昨天可真牛啊!”
    “瑞思拜!”
    “就是走太早了, 都没看到好戏……”
    “哥,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这么淡定,真不怕爸和爷爷发火的吗……”
    早秋清晨清爽,他只穿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衣。最基础款的薄卫衣卫裤,都是白色。
    衬得整个人也干净挺拔,无端添了几许少年气。
    他走到吧台倒了三杯水,然后一人递去一杯。
    松懒倚靠在吧台边边饮边问:“昨天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发火呗。”林落凡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后来的场景。
    昨天林西宴离去时宋厉成的脸色便已经气到发黑, 但捺于许家三口还在, 才没当场发作。
    许家许灵月的父母两人虽表面说着恭喜, 可明显面色业已僵硬得不行,没待多久便灰溜溜告辞了。
    林老虽然没说什么,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情绪不佳, 一言不发就回了房。
    直到今天早晨都没下来吃饭。
    一家里似乎只有小姨是最高兴的,一大早就起床哼歌甚至亲自帮厨准备早餐, 又做了一桌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料理,这才把林落凡和林西寒逼得没辙逃到了这来。
    林西宴意料之中地勾勾唇角,喝水没说话。
    林落凡八卦,“哥!不过,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情况?说说!凌希嫂子不是当初都跟别人跑了吗?你们怎么突然要结婚啦?你们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说起来哥……我当时一直很奇怪,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要和凌希姐姐订婚呐?你真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呀!”
    林西寒也亮着一张八卦脸好奇兮兮盯着他。林西宴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们一眼,然后伸手就用手中的玻璃杯往她脑瓜顶轻轻凿了下。
    “大人的事小孩别馋和。”
    林落凡“哎呦”一声幽怨捂住脑袋, “我都快二十了好不好!”
    ……
    出发去公司前,林西宴回房, 在衣帽间找了套干净的西装换好。
    对着穿衣镜打领结的时候,他视线透过镜子无意间扫到身后一处置物的柜子上。
    微顿,回眸。
    柜子上放着的是个小纸箱,陈旧却完整。
    大抵是许久不曾碰过它了,箱子的盖子上都蒙了一层极薄的尘埃。
    他轻轻一碰,那些尘埃便在清晨淡绯的光线里飞旋起来。
    箱子里放着的,也不过是些古早的小玩意。
    有打印得整整齐齐的邮件、有写得龙飞凤舞像被团过又被小心翼翼展平的纸团、有满江红的试卷……还有一个已经没了松紧的小草莓发圈;
    视线落在那枚草莓发圈上,林西宴一时有些出神。
    没错,这箱子里不少旧物都是盛凌希的。
    那些年她张扬恣意不拘小节,总是丢三落四些零碎的小玩意,一些东西就偶然被他拾捡回来。
    这个草莓发圈,还是在她高考结束那年,偶然在一个下午茶餐厅里碰到她拾捡到的。
    当时她正在同几个小姐妹喝下午茶谈天说笑,炎夏天热,她顺手就从餐厅的“女士福利”小碟子里捡了根草莓小发圈将自己的长发扎起来。
    有零散的说笑声从隔壁的隔间里传来,听得不算真切。
    但林西宴在间隙间无意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顿。
    “听说了吗?林西宴他们家在给他寻觅订婚对象了。”
    “订婚?他才多大?今年过了生日不才二十一吗?”
    “害,他这种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婚姻是利益,无关爱情……”
    ……
    几个女孩随便说了会儿,很快话题便换了。
    已经从他的婚约八卦转变成“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立刻又引起几个女孩兴致勃勃的笑闹。
    她们七嘴八舌地畅想了好一会儿,林西宴才终于听见了盛凌希的声响,她像是在一众小姐妹们的起哄逼迫下才无奈开口。
    “我未来的老公呀……”
    “对啊对啊!”
    “快说快说!”
    “凌希!凌希!凌希!凌希!”
    他的心不觉微悬,情不自禁屏息听着隔壁的动静。
    就听她像是半真实半玩笑地突然道:“那首先得非常有钱吧!”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咦~”、“诶呦~”、“财迷!”的谐谑声。她接着说:“然后,得非常爱我宠我对我好吧?”
    “比如呢,每天早晨要给我一杯特级哥斯达黎加咖啡,然后得给我包下一个不下八百平米的私家健身房做瑜伽!”
    “婚戒总不能对付的吧?嗯……一克拉两克拉……还是fancy vivid粉钻戒指吧!我最近的新宠,前天才在d-king家的杂志上看到一枚,特漂亮!”
    “然后我喜欢小猫小狗,总得各来一只吧?还喜欢花,他的房子总得能供我有片花园的吧?”
    “然后我平时呢,不用做家务,睡到自然醒,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休息,闲的时候就逗逗猫遛遛狗赏赏花!”
    四周的小姐妹们几乎都要她逗笑到七倒八歪,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戏谑调侃。
    一片笑闹声里,传来肖嫣不冷不热的吐槽,“这辈子孤独终老吧你!”
    盛凌希也咯咯笑个不停。
    又聊了会儿,几个小姐妹便勾肩搭背散场了,他从未嵌严的门缝里影影绰绰地看了眼她的背影。
    再悄声走到他们方才在的那个隔间,一枚发圈静静躺在她方才所坐的位置桌面。
    ……
    盛凌希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林家的确是在给林西宴筹划婚约。而戚家其实也正筹划想让她和戚行川订婚。
    那一年,也正是戚家最如日中天的时候。
    戚家的珠宝品牌“梵诗”,曾一度超越l.k名下的数个老牌珠宝品牌。
    林西宴在集团中学习的时候,也不是不曾焦灼过,私下曾问过林老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林老当时只道,有些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藤蔓长得再快,可终究要攀附大树而生;而大树长得再缓,却是实打实的在扎根。
    很快,林西宴就明白了这句话。
    那年,潇山官邸曾搬来一位据说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戚家的哥哥戚知礼与之往来颇深。
    自然的,也就带动着“梵诗”走到了更上一层。
    可是那个政场,是比商场更复杂、也更波云诡谲的场面。
    不出所料,那位大人物最终真的出了事端。大厦倾塌的一刻,连带着周遭池鱼都受到波及。
    戚家,说好听是举家移民。
    实际上,也不过是在最后的最后,所有人心照不宣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他在大厦将倾前其实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不能去改变,也无法改变。
    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盛家与戚家实打实的扯上关联前,在那场生日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住了盛凌希,说:
    “我想要她。”
    -
    盛凌希与林西宴这天下午相约在帝都公证处见面,这一次碰面,是为了公证婚前约法协议。
    既然已经决定结婚,那盛凌希觉得,一些该有的流程总是要有的。而他们这形式婚姻总要有些模糊生活的细节提前约定。
    林西宴索性为她列了个约法清单,让她填。
    下午按时到了公证处,盛凌希站在公证处恢弘的大门前静静等待。
    林西宴到的稍晚,黑色迈巴赫一道从远驶来。他大抵是刚下了会过来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步履风尘仆仆,眉目间还带着工作时的严肃冷峻,“抱歉,晚了几分钟。”
    盛凌希摇摇头,一同同他进了门。
    公证处此次为他们服务的是个年轻男人,在办公桌前双手合叠恭肃道:“林先生,盛女士,你们好,我是你们本次婚前协议公证的公证人员,王琦。下面便由我来为你们宣读你们的婚约诉求与条款。”
    盛凌希和林西宴并肩而坐,对视一眼不觉神情也跟着肃整起来。
    “第一条,财产分配。”
    公证员先拿起了林西宴的清单念。
    “林西宴先生名下,现持有l.k集团股份总占比约13.3%。房产共三处,分别是潇山官邸独栋a-01栋、星河湾别墅独栋1103、以及君昱公馆平层b区2402号房。总价值约七亿三千万;车三辆,分别是帝ak7000迈巴赫普尔曼、帝a35535保时捷985 、以及帝acv802兰博基尼。”
    “与盛小姐您婚后,林先生愿将潇山官邸房产与保时捷985转移至您的名下。而若将来有朝一日离婚,林先生愿以补偿名义再赠予您星河湾的房产。”
    盛凌希听得一愣一愣不觉有些发呆。知道林家有钱,却没想到一个林西宴就能这么有钱。
    她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另一点,诧异地看向他,“原来潇山的房子你家没卖啊?”
    林西宴语气淡得仿佛在说一杯白开水,“转给你后,你想卖就卖。”
    他一句话说完,又似乎忽想到了什么,平淡无波的眉宇微蹙狐疑看她一眼,“然后补了你‘盛’的空缺后你直接离婚?”
    盛凌希阴阴地瞪他简直想翻白眼,“拜托,我还是有点契约精神的好不好!”
    她接着大手一挥,似乎是为了证明也为了保证,对公证员言之凿凿道:“不用!”
    林西宴讶异看她。
    盛凌希朝他挑眉,“反正形婚,你给我这么多东西干嘛啊?我也没有嫁妆还。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也什么都不用带。我们所有的婚前财产都不用动,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样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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