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长宵这半月来过得十分忙碌。白天在医院实习,晚上回学校还要继续花时间在课业上。这段时间赶上他跟的课题组任务繁重,几项工作叠在一块儿,他虽没觉得累,却也没工夫再为其他事情抽出心神。
    窦长宵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强迫自己连入眠前的那一点放空的时段,都不去思考任何与宁烛有关的事,无情地认为只要不去管,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没有了养分供给,那刚萌芽的心思也就会不了了之地枯萎干涸了。
    刚萌动的情丝,还没咂摸出个什么滋味,本该受到悉心的呵护和润泽,却被惨无人道地搁置在角落里。
    半个月过去,貌似初见成效。
    校庆这天,窦长宵的实习轮到休息日,许多工作也恰好都告一段落。他不愿意让自己闲下来,仍旧把这天的日程排得很满,不过有ddl的任务早被他处理完,只余下一些不大紧迫的工作。
    午饭前,成烊给他发消息,问窦长宵中午的时候能不能帮忙救个场子。成烊前段时间报名了一个篮球赛,但临赛前,有两个人突然被其他活动绊住,实在来不了,他就想到了窦长宵。
    篮球赛一场比赛四节也就四十分钟,算上休息也耽搁不了太久。窦长宵于是把手头的事情暂时往后推了推,先过去救场了。
    窦长宵是掐着点过去的。他一来,队伍的大前锋松了口气,上来道了谢。
    为了跟下午校庆的时间错开,比赛比典礼要早开始。这场比赛是学校的篮球社举办的,性质不算太正规,不过前期因为有通过学校的各大论坛和社媒进行宣传,仍旧吸引了一定规模的学生前来当观众。场地安排在露天球场,场内多是一些送水的志愿者或候补的球员,围观的学生大部分挤在场外的围网前。
    跟他们打的队伍里有三四个都是体格特别夸张的alpha,坐在候场区第一排,窦长宵到场后扫了一眼,还没说什么,成烊凑了过来,低声骂了句脏话,“你也看出来了是吧?操,计院那帮卷王,为了混比赛加的综测分,从校队里拉了好几个球员过来。就坐第一排那几个,我看中间那人身高都有两米了吧!”
    窦长宵没什么反应,淡淡“嗯”了声。
    “咱们尽力打,输了也不丢人。”他们队的大前锋故作轻松地笑笑,已经预料到被对面压着打的场面,“打完早点去参加校庆,不然去晚了礼堂没位置,就只能线上看直播了。”
    窦长宵:“……”
    不多时,裁判示意两队上场。
    大前锋预估有误。他们队伍虽然整体实力不如对面,但窦长宵的爆发力、体力、控球技巧甚至远超对面那几个校队的alpha,有他控场攻防,队友打配合舒服很多。外加成烊和控卫球技都很不错,一场比赛总共四节,前面两节打下来,他们队的比分居然跟对面差不多持平,甚至还领先了微小的两分。
    到二三节之间的休息时间,围网外的学生肉眼可见地增加了一些。
    成烊走向窦长宵,扔给他一瓶水,往四周看了看,感叹道:“你人气真够高的,比对面那几个校队的还受欢迎。”
    窦长宵:“什么?”
    成烊:“外面一圈,至少三分之一都是来看你打球的。”
    窦长宵有点心不在焉,不走心地回话:“是么。”
    成烊:“……”
    他审时度势地停止跟窦长宵继续聊这个话题,免得自己被对方那种不咸不淡的调子气得蛋疼。
    “之后两节恐怕会很难打了。”他看着对面聚在一起商量打法的几人,皱了皱眉,“尤其是你,肯定会被对面盯防,不好得分。你突破不了就尽量传接,咱们队也打配合。”
    成烊传接技巧练很漂亮。窦长宵也有这个意思,“嗯”了声。
    不出所料,对面调整战术之后,第三节他们果然打得辛苦许多,被对面反超三分。进入最后一节,全员打起十二分精神。
    窦长宵持球,被盯防得很紧,单手绕球过了一人,又被两个alpha阻截。
    成烊在二人身后盯着他,另一位队友的站位与成烊很好打配合。
    窦长宵扫了一眼就判断出来,传球给成烊让两人打传切进球是最优解。
    他侧过肩运球,在传球给成烊的前一刻,围网外一道黑色的身影猝不及防被他捕捉到。
    “……”跟那人对上视线的一刹那,窦长宵传球的动作硬生生被他扳回,压低重心。
    紧接着下蹲蓄力,爆发力在这一刻提到顶点——
    垫步侧身,快速炸球,连过两人!
    对面后卫见状忙过来阻截,然而对面的人身体的控制力强到恐怖,居然在加速炸球后直接急停跳投!
    篮球在空中遥遥地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正中篮筐。
    非常漂亮的三分。
    球落地的一瞬,围网外爆发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和尖叫。
    窦长宵:“……”
    比赛还在继续,窦长宵没有再往那道人影的方向看一眼。
    发热的血液流淌过他的四肢,在场外嘈杂的欢呼声里,窦长宵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异常地清晰冷静——
    我真的有病!
    ……
    哨响,比赛结束。
    窦长宵的队伍在最后一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连扳数分取胜。
    大前锋下场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走到窦长宵跟前,气还没喘匀,就不吝赞美地大声道:“兄弟,你刚刚打得太猛了!!”
    窦长宵:“……还好。跟前三节没什么区别。”
    其他队友也过来了,对他的态度跟大前锋如出一辙:“操,哥们你刚炸球过人之前的那个假动作,太特么逼真了!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传球给成烊呢!”
    成烊在后头拿了瓶矿泉水,神色有些微妙地看了窦长宵一眼,没有插话。
    一帮人吹完彩虹屁,怀抱着一种亢奋的心情,恋恋不舍地离开球场。
    围网外还有一小半人没走,仿佛也没从刚才那场激烈又精彩的比赛里走出来。
    窦长宵喝了两口水,冷静了片刻,才转头往之前那个方向扫了眼。
    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场内人散得差不多了,成烊才拿着水瓶过来,“你刚刚……”
    他一脸的欲言又止,说了几个字又闭口不言了。
    窦长宵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成烊憋了几秒,没憋住:“你刚是对着谁开屏呢?”
    “………………”
    “别以为不说话就能糊弄我啊,你最后一节绝对状态不一样。刚那个球本来是要传给我的吧?”成烊乐起来,笑容暧昧中流露一丝八卦的猥琐,“快讲,到底对谁?”
    窦长宵冷淡道:“没谁。”
    成烊先是一愣,接着两只眼睛震惊地瞪大,在这样的白天居然也亮得像灯泡。
    日……这货刚真是在开屏啊!
    否则以对方的逻辑,绝对会先否认“开屏”,而不是“对谁”。
    他当即来了兴致:“别呀,你兄弟我追人很有经验的。最多一年,保证帮你把那个omega追到手。”
    窦长宵:“……滚。”
    成烊看一眼窦长宵不虞的脸色,瞧出对方是有点不高兴了,只好不再追问。
    只暗暗腹诽道:至于么。以这家伙的条件,说句没底线的,别说追谁了,就算是想挖墙脚都很容易……
    这时,方才在围网外一直看他们比赛的方淮心过来了。
    “哎哎,我身上应该没汗味吧?待会儿还想跟淮心坐一块呢。”成烊连忙举起胳膊闻闻自己。
    窦长宵没搭腔。
    方淮心走近后跟他打了招呼,问:“窦学长去礼堂吗,去的话我们一道过去吧。我听说宁先生好像还要发言呢,你去看么?”
    窦长宵:“……”
    他安静的时间有点长。
    成烊:“……”
    hello?还活着吗。
    窦长宵:“不看。”
    成烊:“。”
    不看就不看呗,至于憋这么久?浪费人时间。
    ……等等。
    他灵光一现:“不会是你开屏的对象在礼堂吧?”
    方淮心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诧异地看向了窦长宵。
    窦长宵:“。”
    成烊:“好吧,我开玩笑的。”
    “不过你待会儿也没别的事要忙吧?”成烊撺掇他:“今天可是咱们学校的十年一次的大庆,往后你读研也赶不上这样的机会了。不去多可惜啊。”
    窦长宵沉默下来。
    ……
    宁烛只在球场外围逗留了几分钟。
    他答应过窦长宵不再打扰对方,听到比赛哨响就随着人群离开了。
    仅仅观看了几分钟的比赛,但那种被感染到的亢奋却仿佛在宁烛的血液里横冲直撞。尤其是那小子……
    宁烛想到在自己面前安静得有些闷的alpha,在球场上那种张扬又惊艳的反差,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他当时都被震撼到有点说不出话了。甚至感觉自己对篮球这一项目失去的热情,也再一次死灰复燃了。
    他想着,干脆过两天叫纪驰跟成黎出来约个球,把小陶也喊上。
    宁烛一路都有点走神。到礼堂后,他在前排的位置瞧见一个熟背影,这才收起思绪,唤了那人一声:“庭风!”
    魏庭风闻声转过头来。他今日也休假,赶上母校校庆就来看看。
    魏庭风坐在过道,宁烛走过去,立在过道边。
    “你上次发情期也过去一个月了吧。”魏庭风提醒他,“最近别忘了再来趟医院做个检查。”
    腺体检查流程比较麻烦,每次宁烛都得亲自跑一趟,被这种琐碎复杂的流程折腾了许多年,听到“检查”这个字眼就神经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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