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让第一次来到联栋别墅的隔壁。
    艳丽的红玫瑰自枪黑的镀锌院门中肆意探出,许是因着主人的精心培养,相比起初见时,如今的它们显得愈发生机勃勃,富有侵略性。
    急匆匆的定制皮鞋穿过玫瑰花园的石子路,踏入别墅主人的私人领地。
    天色近黑,客厅的灯光打照在黑衣外衫的青年面颊上,光线将他英俊的面庞分割为不同等份的完美石膏肢体像,单是看去便只觉气势凌然。
    再加上江让身形流畅、肌肉紧实,并不算夸张,却也能看得出平时有下功夫练过。
    是以,当他站定于客厅,多情的桃花眼略略下垂看向那哭得金发黯淡的青年时,整个人便会自然显出一种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或许是此时青年冷静的模样看上去十足可靠,跪坐在灰色地板上的诺亚抬起那双哭得微肿的透白眼皮,以一种甘愿被凝视的角度对江让轻声抽泣道:“江哥哥,你终于来了……”
    许是赶来得匆忙,江让此时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蹲下查看小宝的状态时,胸口的黑色外衫不断撑起又落下,显出一种莫名的冷涩。
    “小宝到底是怎么了?”江让死死皱着眉,不等诺亚说话,又道:“算了,司机就在外面候着,先把小宝送上去吧。”
    诺亚止不住点头,显然已经被吓得慌了神。
    江让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叹了口气,挽起袖口,使力抱起小宝便要往外走。
    两人一起坐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等在病房外的时候,诺亚才苍白着脸,绿眸无神垂下,小声道:“今天上午小宝还好好的,下午我放它去院里玩了一会儿,傍晚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小宝回来的时候后两条腿好像完全都动不了了……”
    “我、我不知道小宝怎么了,我应该细心点看着它的,都是我的错——”金发青年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莹润的绿眸恍若浸湿的绿色杏叶,在深夏的暴雨中不住颤抖。
    青年看上去实在可怜,他看起来即将要被泪水淹没了,自责与后悔如泥潭一般,拖拽着要将他全然淹没。
    江让喉头微动,半晌,竟情不自禁地半揽住对方颤抖灼热的肩头,诺亚愣了一瞬,便也十分自然地将身体半喂进青年的怀中。
    江让黑眸深深,恍若淤重的青苔,他嗓音沙哑道:“别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很负责了,现在先冷静下来,我们等医院的结果出来再说,好吗?”
    诺亚憔悴而疲惫地点头,金发一绺绺地垂在泛红的眼皮上方,他更深地靠近青年,双臂死死揽住对方腰肢,仿佛要将自己整个都塞进江让的骨头缝中才好。
    老实说,以江让的性子来说,他并不喜欢这样被人掌控的姿势,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于是,青年只是顿了顿,修长的手掌轻轻拍拍了对方颤抖的肩膀以作安抚。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才从病房中走出,面色颇为严肃地看向金发青年道:“小宝的家长是吗?”
    诺亚赶忙起身,泛着猩红的绿眸眯起看向医生。
    医生微微点头,随后认真道:“经过初步检查,狗狗的两条后腿骨折了,脚暂时不能落地,为了确保安全,最近一个星期可能都需要住院观察,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让在一旁听着,微微蹙眉道:“医生,麻烦问一下,能不能看出小宝是怎么受伤的?诺亚家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怎么会突然就……”
    医生闻言不着痕迹看了眼一畔垂头看不清表情的金发青年,随后才蹙眉道:“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结论。”
    江让叹气,也没再多问了。
    两人进病房的时候,小宝已经醒过来了,它趴在病床上,两条后腿被白色绷带包扎上,见到江让的时候便呜呜咽咽地开始撒娇起来。
    江让赶忙安抚它,诺亚就在一旁听医生说接下来具体的治疗事宜。
    两人一直到晚间十点多才离开了医院。
    几乎在江让离开的瞬间,那床上趴着的圆滚滚的金毛霎时便精神地爬起身,两条后腿的绷带径直掉落了下来,看样子是这几个小时给憋坏了。
    医生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只觉得好笑。
    这间本市最大的兽医诊所是那位钟家小公子投资的,今天两人一狗也都是在做戏给那位看的。
    小宝压根就没受伤,是在装腿瘸。
    小宝是一条很通人性的狗狗,年前第一次装腿瘸的时候确实把诺亚给吓得不轻,以至于金发青年在知道真相后那是指着鼻子一顿怒训。
    这狗狗和主人也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为了追人连这种诡计都能想得出来。
    医生叹了口气想,也只有富家子弟才有闲工夫追求这些情情爱爱了,像他们这样的牛马下班后连睡眠时间都不够,哪还能想这些。
    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江总似乎早已成家,娱乐八卦板块时常传出他妻管严的传闻。
    今日看来,那些报道恐怕也都是这些资本家为了立人设才传出来给他们看的。
    …
    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江让解开安全带,侧眸看去的时候,诺亚似乎还是一副没回神的模样。
    晚间的月光透过暗色的玻璃车窗铺陈在金发天使的侧脸,波光粼粼的恍若夜间湖畔,从青年的角度来看,能恰好看到诺亚眼睑下浓密颤抖的睫毛阴影。
    “诺亚?到家了。”江让的声音不自觉放轻。
    诺亚一瞬间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他的眉眼带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绿芽般的眼眸溢出几分潮湿,他抖了抖眼睫,金发也随之抖了抖,轻声迷茫道:“……这么快就到了吗?”
    江让喉结微动,一瞬间竟觉得诺亚也将他的心声说出来了一般。
    两人双眸对视,青年甚至颇有几分情难自抑似地动了动唇。
    司机已经下了车,江让没吭声,只是躁郁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含在薄唇上,黑色的外衫拉链已经拉得愈发垂下几分。
    他掏出打火机,刚想点烟,斜对面却突然伸出一双起伏美丽的手臂,修长分明的手掌堵住了他的烟头。
    江让下意识挑眉看去,却看到金发青年凑近他的、近乎完美无瑕的白腻脸庞。
    诺亚真的很漂亮,活力的漂亮、明媚的张扬、单纯的无辜,美丽的金发绿眸总会令人想到漂亮蜷缩在主人膝头的猫儿,而他脸中的雀斑更是恰到好处地添了几分真实可触的纯美。
    如果说乔允南是天上悬挂的明月,那诺亚便是盛开在他指尖的红玫瑰。
    心中的痒意愈发难捱,并且,江让能够清晰的察觉到,那股痒意正随着金发青年扇动的睫毛,越搔越痒。
    青年漆黑的眼眸逐渐变得极其富有侵略性,彬彬有礼的皮囊已经无法掩盖内里失秩的野兽,他轻轻握住诺亚的手掌,慢慢往下掰去。
    随着手掌掉落的,还有仿若被青年嘴唇染红的半截细烟。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最后一刻,路边陡然驶过一辆车,煞白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脸上,江让一瞬间像是骤然清醒了一般,手上用力,整个人往后仰退了几分。
    诺亚被推开后,面上更是划过几分难掩的失落。
    但金发青年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轻声吸气,有些难为情般的小声道:“江哥哥,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江让抬眸。
    诺亚那双波光潋滟的绿眸此时正颇为可怜地看着他:“江哥哥,以前都是小宝陪着我一起睡,今晚我一个人,我不敢……”
    或许是怕江让拒绝自己,诺亚忍不住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撒娇的意味道:“就一个晚上,江哥哥,就今晚,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了,你陪陪我好不好,求你了……”
    江让唇角微动,好半晌才无奈中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道:“允南管我管得严,晚上时不时会查岗,知道我不在家会生气——”
    诺亚一双狗狗眼几乎瞬间就亮起来了,他黏糊糊道:“江哥哥,我来你家好不好?我保证会乖的,绝对不会随便乱碰东西!”
    江让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恍若败退般地应下了。
    但凡事只要退了第一步,便像是开了口子一般,步步退,直至无路可退。
    江让便是这样。
    他原是想安排诺亚进客房暂住一晚,但青年方才洗完澡,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刚打开门,江让便看到双手交叠,湿漉漉着一双眸子看着他的高挑青年。
    诺亚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整张脸都羞得通红,他结巴道:“哥哥,隔壁客房的浴室好像有点问题,我可以、可以用你这边的吗?”
    江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拿着干毛巾擦拭发丝的手臂顿了顿,好半晌,乌发青年才退开半步,低哑道:“进来吧。”
    浴室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江让却怎么都没心思继续擦头发了。
    他和诺亚都很清楚,那句话代表着什么。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摆在明面上。
    江让颇有些紧张的在主卧内来回走动两步,他的漆黑躁动的眼眸一会儿盯着床头那副他与乔允南的巨幅婚纱照,一会儿又偏向床头柜上不知何时摆放的一束鲜嫩的红玫瑰。
    最后,青年动了动喉头,鬼使神差地走到卧室床头前巨幅婚纱照下的床头柜边,抖着手拆了一盒避孕套零散着放进抽屉里。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紧张,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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