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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颯蜜走进书房,似乎在想著什么事儿,心不在焉地蹲了一个万福:
    “主子吩咐,林大人初来王府,不熟悉,叫我来为大人司墨。”
    她话说完,也不等林煒同意,就风风火火的抱来了一卷宣纸,一头铺纸,一头磨墨。
    林煒知道她就是年羹尧的妹子年秋月,只当胤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哥哥难堪,把她撵到自己所在的东书房,也就由得年秋月去了。
    可有的人就是享受不了这纤纤玉手磨香墨的风月景儿。年秋月虽专心司墨,不看林煒写的东西,林煒总是觉得身边站著一个人实在不得劲儿。
    前一世考试时,若是监考老师站在他身边,林煒都觉得下不去笔,现在年秋月距离他,可比监考老师近多了,伴隨著她的动作,腰间安神用的金桂荷包丟盪乱晃,搞得林煒直眼晕。
    林煒索性站起身子,走到窗边推开纸窗,望著天边厚重的铅云,思索著如何破题。
    边区少民只是穷,不是傻。
    他们不知道子孙读书当官,去城里看病方便?
    只是村民或是走山採药,或是耕田犁地,靠山生活,居住在小村落里,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实惠的。
    按费x通先生在《乡土z国》里说的,村子越小,村民们联繫越紧密。有一个人当了响马,村民们碍於情分也不愿意举报。
    这也就造成了年羹尧剿匪很困难。
    破解的法子也很简单,一是通过推广蜀锦这样的劳动密集型產业改善就业环境,能赚到银子,谁还愿意冒著砍头的风险,当土匪响马呢?
    二可以用公立的私塾,医馆,普济堂,义庄……吸引百姓自发莱城定居,换而言之,就是通过提升城镇基建,虹吸周围人口。
    但缺点也很明显。
    这些“术”,见效太慢。
    而且自古以来,就有“工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但现在大清又没有完备的官员监察体系,皇上的恩旨传下去,这群官儿老爷们肯定会把諭旨拋在脑后,先想方设法肥了自己的腰包!
    林煒回到了不知是哪个世子的座位坐下,拿了一支工笔转了起来。
    要说治乱安世的“道”么,他也有。
    村子和村子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土司和土司之间也是有世仇的!
    什么叫做斗爭?什么叫做用兵?
    无非是让自己的朋友多多的,敌人的朋友少少的!
    冒著砍头风险当响马的还是少数人,同村碍於面子,別的村子呢,有土地纠纷的村子呢?拉一派打一派,又怎么能像年羹尧那样,按下葫芦浮起瓢?
    可这年羹尧一门心思的想往上爬,离开四川这个穷乡僻壤,他能愿意琢磨?
    更何况他要是把这些屠龙术用在別的方面……
    林煒正在这边兀自闹心,却听耳边滴答滴答的声响,他还惊奇这立冬的节气怎么落雨?抬头一看,却发现年秋月这个大颯蜜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安徽贡的歙砚里,溅起涟漪,叮咚直响。
    “嗯?”
    “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还哭上了?”林煒皱眉问道。
    大颯蜜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回道:
    “哥哥受罚,我心里难受的紧,林大人见笑了。”
    “哥哥被主子罚了,回去后少不得要拿下官百姓出气,主子原本已经为哥哥寻了一个巡抚的职位,估计也得黄了!”
    林煒心思一动。
    嗯?
    年羹尧居然要升迁了?
    怪不得胤禛今儿故意发作他,原来是在挫磨他的锐气,提点著他別忘了主子的恩赏呢!
    如果年羹尧升了巡抚,按照常理,吏部会让他的副將岳钟琪补缺……
    岳钟琪號称是岳飞二十一代孙,家中世代行伍,倒是一个知兵懂兵,能听得进去道理的人。
    他自幼生长在巴蜀,家世远不如年羹尧显赫,正是因为不显赫,才会愿意用心琢磨,才会懂毛先生集子的水平!
    如果由岳钟琪来执掌四川军务,那確实有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匪患问题,保境安民了!
    林煒笑著让年秋月別哭了,拿起狼毫小锋,饱蘸墨汁,在宣纸上工工整整的写道:
    “用兵的首要问题,就是要搞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半个时辰过后,林煒书毕,狗儿早已在外面等会多时,躬身引著他出了屋子,迤邐前往了王府西书房。
    只见年羹尧依旧挺直腰板,跪在地上,胤禛则和鄔思道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两人悠然自得,倒成了一副对弈落子打劫忙的閒適场面。
    “主子,鄔先生,林大人来啦!”狗儿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框,提醒二人。
    胤禛把辫子往脑后一扔,笑呵呵的站起身迎林煒进门,说道:
    “呦?”
    “这么快?”
    “我们才下了十几手,还没成局儿呢,林大人就写完啦?”
    “鄔先生经常帮我草擬邸报条陈,他写的顺手了,我能理解,林大人倒是快的出乎我的意料。”
    靠!
    从一品的提督在地上跪著呢,我能不快么!
    胤禛引著林煒,径直走到红木书桌前,上面正中央,正摆著鄔思道写的策论。
    看样子他刚写完不久,墨跡还未完全乾透。
    狗儿搀著鄔先生,也来慢慢走到了书桌前。
    雍亲王把两份策论並排放在一起,脸一拉,扫了年羹尧一眼,冷冷道:
    “起来吧!”
    年羹尧听了主子恩赦,胳膊支地想要站起身,可因为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竟然噗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胤禛嘆了口气,说道:“狗儿,去扶扶你年大哥!”
    就这一句话看似简单,缓和关係的话,林煒便在心中暗道,相比於老十四天真直率,胤禛端的是用的好手段!
    韩非说过,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二柄”,胤禛算是学透了法家权术,赏罚之道玩弄得是炉火纯青!
    踩一个下官容易,但又要拉回来让他不记恨你甚至感激你,就是学问了!
    就值得像马国成这样的大员学一辈子!
    狗儿扶著年羹尧,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书桌跟前,胤禛情绪陡然之间平静下来,开口抚慰年羹尧道:
    “亮工啊,我知道。”
    “人往高处走,鸟朝天高飞,这是人之常情。”
    “阿哥们如今这个情势,你有些別个念头不奇怪,我教训你,其实是为了你好。”
    “你是我府邸出去的最大的官儿,你要做好表率,做个一心为朝廷的纯臣,不但对你好,也是给我爭脸啊!”
    “你做出了功绩,万岁爷高兴,我还能不感激你吗?”
    “京城现在乱鬨鬨的,你就这么不看庙门胡乱上香,天上那朵云彩有雨你知道嘛!惹出事来,就算我也保不了你啊!”
    “亮工,你明白你主子的苦心了吗?”
    “哎呀,我说话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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