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永世不上岸与他走的路是绝路
    在李侦离开后,一个穿着华丽衣饰的年轻女人缓缓地从那个巨大棺材坐起身。
    女人右边的衣袖都是缺失的,右臂齐肩而断,只剩下发白的皮肉垂在肩膀上,像是某种生物一般不断地蠕动着,发出了怪异的咯吱声,看起来非常地渗人。
    要是李侦在这,就能发现这女人与被他杀死的那个女鬼的相貌有六七成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女人的双眼有黑有白,是正常人类的双眼。
    此刻,这女人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一样,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片刻之后,女人的双眼中才缓缓开始聚焦。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她右手边的不断地蠕动的那些皮肉出现了一点不祥的黑色。
    那点黑色从她的肩膀开始,迅速地向她的身躯迅速地蔓延。
    最先被黑色腐化的肩膀上的皮肉不到几个呼吸间就失去了活性,最后变成脓水掉进了棺材里面。
    当女人的皮肤上都被出现了一层淡黑色时,从女人的脸面开始,一点点化成脓水掉下。
    女人捂住自己的脸,发出的惨叫更为凄厉,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血肉化成脓水。
    不到半分钟,爬起来的女人就变成了一具骸骨,再度躺回了棺材内。
    棺材前的香炉猛然炸碎。
    “娘娘……”
    在棺材上方的屋顶上挂着众多的小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有一个“婺”字,字的对面画着体态不一样的年轻女鬼。
    这时从灯笼中掉了四五个下来。
    在灯笼快要落地时,那些画中的女鬼出现在灯笼旁边,伸手接住了灯笼。
    这些女鬼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便有条理地忙碌了起来。
    有的去找了新的香炉,再度点起了香烛。
    有的从棺材下拿出了一种淡红色的液体,倒进了棺材中。
    一具女尸以扭曲的姿态从楼下爬到了楼上。
    棺材中探出了一只骷髅手掌。
    那具女尸像是受到了难以抗拒的诱惑一样,动作僵硬地爬进了棺材中。
    棺材震动了片刻,那个女人再度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她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不断地生长,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覆盖住了身上的骸骨。
    除了右臂之外,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完好。
    忽然间,她身上的血肉再度炸碎。
    碎裂的血肉四散飞出,两个被碎肉溅射到脸上的女鬼当场化成了青烟。
    其它几个女鬼被吓得不敢靠近棺材。
    女人一声不发地向后倒回了棺材之中。
    又有几具女尸爬上了二楼,在女人的意志下,相继爬入了棺材中。
    没多久,棺材中就传出了一阵炸裂声。
    棺材震动了一阵,被推开的棺材盖自行向上合拢,把棺材封得严严实实地,彻底地隔开了棺材内外的联系。
    整栋建筑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所有的阴气都在向棺材汇聚。
    棺材中的女人总算不再炸开,但是这栋建筑内的阴气与之前相比,减弱了不少。
    外面的河水开始灌入这栋屋子。
    那几个女鬼手忙脚乱地找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堵着灌入河水的处的漏洞。
    ……
    正在诵念咒语的李侦睁开眼,皱眉看向简易法坛上的那只断臂。
    原本的断臂在血肉炸开与恢复之间不断地循环,但是在第四次炸开后的现在这只手臂没有再恢复,而是保持了白骨状态。
    白骨上仅覆盖了一层血丝,就像是被人剃掉了血肉一样。
    李侦伸手在白骨上戳了戳,发现这只手臂的上的阴气大不如前,因此活性也没有之前强。
    对方是以特殊手法隔绝了手臂与自己的感应,还是无力反抗了?
    李侦无法通过这个白骨感知到对方的状态,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被自己重创,快要死了。
    但是他感觉后面这个可能性有点小。
    在他一施展降头术的时候,对方还有反击之力,没有被他直接击溃。
    这个婺女实力很强……
    这是李侦第一次遇到有人中了自己全力施展的几种降头后还能脱身的情况。
    正在思考再施展一种降头术的李侦忽然抬头,看向宽阔的河面。
    猩红色的河水上飘起了浓雾。
    一个提着灯笼的女鬼从浓雾中走了出来,站在河面上,与李侦对视。
    “娘娘与世无争,与阁下没有任何恩怨,阁下为什么对娘娘出手?”女鬼面无表情道。
    李侦嗤笑一声:“既然与世无争,为什么要参与岸上的事情,不是自找死路?”
    他的语气虽然毫不客气,但是心头却有些凛然。
    从这女鬼的话里可以听出,那个所谓的婺女娘娘肯定没有死。
    女鬼沉默了片刻,从身后接过一个破旧的灯笼。
    把灯笼扔在河里,她才说道:“娘娘常年处于沉眠状态,只能含糊的传达自己的意念出来。”
    “之前上岸的几个婢女的所为并不是婺女娘娘的本意,为表歉意,娘娘已经处置了这个婢女。”
    看着那个灯笼沉入水中,李侦摇了摇头:“她们插手了我的事,你们娘娘说与她无关就想混过去?”
    女鬼偏头听了听,像是在听谁说话。
    片刻后,她说道:“娘娘受创太重,会陷入更深层次的沉眠。”
    “娘娘可以向阁下保证,自身永世不会上岸,也会约束手下的鬼物,不会让鬼物上岸。”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娘娘令婢女对阁下做出的提醒,并不是对阁下的恫吓,是确有其事,阁下杀了那个恶鬼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那只恶鬼诞生于延宕山,长山上任掌门吴启元选择封印它,而没有杀它,除了他自身法力不够的原因之外,也和延宕山的特殊原因有关。”
    看回女鬼的李侦没有说话。
    没有等到李侦的询问,难以牵动李侦的情绪的女鬼有些气馁,只好接着说道:“延宕山中埋的不止一个恶鬼,那恶鬼自认为自己选了一个风水宝地,成功地施展了水解之法,只等时间一到就可成仙,其实完全是为别人做嫁衣。”
    “现在恶鬼一死,延宕山可能会发生异变,要是让后面那个恶鬼脱身,那就是比阁下杀死的那个青面鬼脱身还要麻烦百倍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阁下都未必相信,阁下只要自己去看看就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娘娘之所以在感受到那个恶鬼脱身后,让人上岸就是为了确认那只恶鬼的状态。”
    这事暂时无法求证,李侦暂时不知道真假。
    想了想,他问道:“那个青面鬼是什么身份?”
    女鬼答道:“几百年前的一任地方官,生前利用自己的权利在延宕山上建造了自己的葬地,与我们也算是邻居,但是与我们没有多少交际。”
    “你说的延宕山的另外一个恶鬼又是什么人?”
    “不知道,娘娘只是察觉到延宕山的风水有异,亲自前往观察后,告诉我们说,那个老鬼完全是为别人做嫁衣。”
    “青面鬼的水解没有成功?”
    “娘娘说,就算没有别人从中作梗,它的所谓的水解法也很难成功,最终肯定会变成一只厉鬼。”
    “这只手臂的主人才是婺女?那我在一楼看到的那些关在小门内的是什么?”
    “那是历代婺女娘娘的壳蜕,只要升仙后,婺女娘娘就会把自己的壳蜕留下。就。”
    “婺女不是一个人?”
    “不是,如今的娘娘是第一十八代婺女。”
    “你们的娘娘生前是什么身份?”
    “这是娘娘的俗事,我不知道,但是阁下想要了解以前的婺女娘娘,可以看看这个。”女鬼把一本书扔到距离李侦不远处的石头上,“这是县志,里面有涉及娘娘的内容。”
    “我们娘娘和那个恶鬼绝不是一路人,从建造婺女殿以来,娘娘庇护一方,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灭杀了多少害人的鬼物,在这本书上都有记载……”
    李侦看了一眼那书封面,忽然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根红绳系在了自己身前的那只断臂上。
    红绳瞬间收紧,在断臂上勒出了一个明显的痕迹。
    那看似已经失去了活性的手臂又开始挣扎起来。
    女鬼大惊道:“你在做什么?!”
    李侦抬头看向女鬼。
    逼近的女鬼猛然停住,惊惧地向后退了几步。
    轻微的炸碎声之后,那手臂炸裂成了三四段,上面的血丝一点不剩,变成了洁白的骸骨。
    李侦系上去的那根红绳却没有被炸毁,而是一直系在了小臂骨上。
    这是李侦从《追鬼七雄》里面的那个道人的记忆里面看到的简单的封鬼的手段。
    这细绳原本是白色的,沾了他的血液后才变成了红绳。
    在这女鬼出现前,李侦就已经祭炼了这根细绳一段时间。
    这时正好用在这只手臂上。
    婺水中冒出了大量的红色水泡。
    一只只怪鱼随着水泡有气无力地翻了出来,很快地变成了死鱼。
    没过多久,那些红色的水流便与鱼尸一起被冲走,河水迅速地恢复了原状。
    “既然你们娘娘保证不会上岸,那应该不会在乎我的一点手段。”
    李侦拿起被红绳束缚住的那一截臂骨,对女鬼说道:“红绳没断,那什么事都没有,红绳要是断了,后果自负。”
    对从任何鬼物嘴里听到的话,他向来都会有所保留,最多信一半。
    李侦知道,自己要是不付出代价,杀不了那个龟缩在河底的婺水娘娘。
    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以特殊手法给那个婺水娘娘施加一道封印,保证她不会偷偷摸摸地上岸。
    只要可以不断地进任务世界,他的修行进展就不会停滞,那么时间越长,这个婺女就越是翻不起风浪。
    不管这个女鬼所说的有多少真话,多少假话,对于李侦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女鬼咬牙道:“娘娘说,要是她违背了誓言,任由阁下处置。”
    “娘娘还要提醒阁下一件事。”
    看到李侦在听,女鬼说道:“娘娘知道阁下是为了拿到那本书才来的长山,可是那本书不仅涉及到延宕山的事情,还牵涉到更麻烦的事情。”
    “当年吴启元主持长山时,封印了不少凶煞的邪祟,也得罪了不少恐怖的邪祟,有些恐怖的邪祟至今还活着,对长山一直虎视眈眈。”
    “吴启元把书封存之后,那些邪祟都在观望,让别的鬼物去试探吴启元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所以这些年长山一直小事不断。”
    “现在你拿了那本书,相当于承接了长山的因果,也许它们会找上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女鬼一口一个邪祟,语气中的优越感很强,仿佛她与婺女都不是邪祟,而是真正地居住在洞天中的仙人,丝毫没有把邪祟放在眼里。
    李侦不以为意道:“他们连上任长山掌门都不能怎么样,为什么敢来找我的麻烦?发现我牵涉进了这段因果里面,该担心我不是我。”
    女鬼偏头听了听,意味深长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比吴启元强,比吴启元凶恶,所以它们更不会放心这本书落在你的手上。”
    “婺女娘娘还让我告诉你,吴启元这人最擅长的是紫微斗数,最喜欢玩弄心计,做事喜欢算尽一些可能。”
    “你出现在这里,为长山承接了他们的麻烦,未必不在吴启元的预料之中。”
    李侦微怔。
    吴启元这个名字他今天是第一次听到。
    一个已死之人能算准自己死后的事情,并对之做出安排?
    紫微斗数……
    那个吴启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话已说尽,阁下好自为之。”女鬼向后退入了雾气之中。
    那些雾气也在向后收缩。
    “稍等。”李侦忽然喊道
    雾气停止收缩,那个女鬼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雾气之中。
    李侦说道:“我要去延宕山一趟,需要你们为我提供一份详细的地图。”
    过了一会儿之后,女鬼才说道:“请阁下稍等片刻。”
    雾气迅速消散,那个女鬼也不见了踪影。
    李侦低头看向那个系着红色细绳的臂骨,随后看向旁边的小鬼。
    “你回去见李向文,我有事情要交代他。”
    小鬼应声消失在原地。
    今天是阴天,这里的阴气又很重,小鬼的活动不会受到影响。
    只有汇合多方面的消息才能对事情得出最为准确的判断。
    事情涉及到了长山,自然要让李向文去打听那个吴启元以及婺女的事迹。
    等小鬼走后,李侦拉开衣服,看向自己的左侧的胸口。
    几道紫色的伤痕出现在了他的胸口上,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痛感。
    李侦的躯体能够感受到的痛觉越来越弱,但这是元神上所受的伤,与躯体无关。
    不过这伤不重,休息几天就能自行愈合。
    除了这些紫痕之外,他身上的皮肤又变得更为干枯了一些,这是受刚才使用巫术的影响。
    青面鬼、吴启元、婺女、延宕山、尸解……
    李侦放下衣服,看向了婺水。
    他已经开始接触这个世界最为神秘的一面。
    起身。
    李侦走到那本县志的旁边。
    拿起县志,他随手翻开一页,就在里面做好标记的一页里面看到了有关婺女娘娘的记载。
    李侦认真地把其中地内容看了一遍。
    那是四百多年的事情。
    据记载,那位婺女娘娘俗名为谢飞兰,曾在渡婺水时差点被溺死,侥幸被人所救,还习得了一身不俗的术法。
    其人常年活跃于婺水两岸,清除过不少危害民间的鬼物,被朝廷册封为婺水娘娘,享受朝廷的香火供奉。
    李侦把书中所有做了标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发现这里的记述和他在说中的通道中看到的壁画完全一样。
    合上书,李侦若有所思地看向婺水。
    无论是这里的记述,还是下面通道的壁刻,都没有说明婺女为什么会在婺水之下布置那么一个仪式。
    李侦把县志收好。
    县志所记载的肯定是事情的表面的部分,至于更深层的事情都不会记载,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可信度有限。
    比如,那个初代婺女娘娘是从什么人的身上学来的术法?
    再比如,她为什么能够得到朝廷的册封,可以享用香火?
    按照书上的记载,她是有不少功绩,但是想要得到朝廷的册封似乎还不够。
    要是册封的标准就是这个功绩,那么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符合册封标准的人物,那么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得到册封?
    按照这县志上的记载,在活着的时候,婺女的术法就已经相当不俗,在某些地方被当做是仙人看待。
    四百多年过去,这个十八代婺女虽然强,但也没有强到需要进行四百年布置才能达到的程度。
    难道过去了四百多年,传到这个十八代的时候,只是把这个十八代转变成了鬼物?
    那她和那个青面鬼有什么区别?
    此外,婺女之间是怎么传承的?
    为什么每一代的相貌都那么相似?
    更为重要的事是,要是婺女真的像这县志记载得那么正气凛然,怎么会让一个婢女去看着那只青面鬼吃血食?
    那青面鬼显然没有把这个婺女当做敌人看待。
    李侦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诸多隐秘。
    也许,他看到的只是表面,根本没有试探出这个婺女的深浅。
    李侦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看到的洞天容纳大殿的惊人景象……
    提着灯笼的女鬼回到了棺材前,恭敬地棺材前上了三炷香。
    棺材内传出了晦涩的声音:“制作……一份地图交给他,不要保留。”
    女鬼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会沉眠……一段……时间……”
    “我们真的再也不上岸吗?那……”
    “他的……元神和肉身都有问题……血腥、邪恶……不杀人他无法修行,绝路……走不通……他……走不了多远……”
    女鬼松了口气:“这人太吓人了,娘娘那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人真的和吴启元有关系吗?”
    “不知。”
    “要是没有关系,世上怎么会突然诞生一个那么恐怖的邪道人物?”
    棺材内没有传出声音。
    女鬼又问道:“娘娘,这人去延宕山会闹出什么乱子吗?”
    棺材内的人还是没有回答。
    女鬼试探着唤了几声“娘娘”。
    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她叹了口气,去找来纸笔,迅速地绘出了一个路线图。
    画好后,她在路线图上做了一些标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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