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的儿子叫张洋, 仗着父亲是雄狮佣兵公会的副会长,平时没少欺男霸女。
    姬司谕的人去抓他的时候,他正在某家酒吧里玩三人行, 当场给吓萎了。
    此时, 他只穿了条裤衩, 被捆着手蒙住眼睛, 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听到脚步声,他小弧度挣扎了下,却难有更大的反应。
    被抓之后, 他尝试过谩骂、威胁、求饶,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半个晚上下来已经筋疲力竭, 也猜到对方多半另有目的, 且与他的父亲有关。
    想通这一点, 张洋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反倒安心了, 只等着父亲来救自己, 出去之后再算今天的账。
    有人进来, 他心头一喜, 心想肯定是父亲来了。
    正想着,他忽然被人提了起来, 像只小鸡崽, 在空中晃了晃。
    张洋觉得分外屈辱, 可他被捆得动不了, 哪里能反抗?
    在他的内心疯狂辱骂绑架者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洋儿!你怎么样?”
    张松涛看到儿子的惨状,双眼瞪大, 猛然转头看向姬司谕,质问道:“翡先生,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如此对待我唯一的儿子!”
    姬司谕靠坐在沙发上,面对他的质问,懒洋洋道:“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背地里搞小动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牵连你儿子?行迹败露就开始装无辜了?”
    张松涛面皮一抽,知道自己派去的人不仅暴露了,还招出了自己。
    没骨头的蠢货!
    可暴露归暴露,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张松涛想继续装,姬司谕懒得听他废话,随意抬了下手。
    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别墅客厅,斯斯文文的顾席笑着一脚踩在张洋的左腿上,硬生生踩断了他的小腿骨。
    张松涛目眦尽裂,尽是横肉的脸更加狰狞,呼吸也陡然变得沉重,若非张洋还被姬司谕控制着,他怕是要直接动手。
    能成为雄狮佣兵公会的副会长,他自然不可能是善茬,绑架威胁、强取豪夺的事情没有少做,未料有人敢把同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姬司谕仿佛没有看到他近乎吃人的眼神,似笑非笑道:“想清楚怎么说话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听一些无聊的废话。”
    如此直白的威胁,是已经不在乎和他撕破脸了。
    张松涛额前青筋直跳,眼看着顾席有再动手的架势,立即道:“你要做什么?”
    顾席推了推眼镜,低眉顺眼站到姬司谕身后。
    时一沅在休息室里通过监控器看着这一幕,轻啧了声,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享受甘甜的果汁。
    睡饱了的猫崽儿从她的衣领里钻出来,盯着光屏上姬司谕的身影嗷呜了一声,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跃跃欲试,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
    客厅里,姬司谕干脆利落道:“我要句芒星、白栀星、云霞星的异化材料生意。”
    此言一出,张松涛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皮笑肉不笑道:“翡先生,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这是要分走雄狮三分之一的异化材料生意,你觉得我有那么大能耐吗?今天站在这儿的就算是会长,他也没资格这么割雄狮身上的肉。”
    这话是在暗示雄狮佣兵公会的掌控者另有其人,不管是他还是雄狮会长,都只是对方摆在明面上的敛财傀儡,没有资格决定各项生意的归属权。
    姬司谕奇怪道:“这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吗?现在有求于我的是你,我开出了条件,办不到那就是你的问题。”
    张松涛险些被他的话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没想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星印师胃口这么大。
    他克制住心头翻涌的滔天怒火,深吸了口气道:“这话就没道理了,你抓了我的儿子,愿意在这里给我开条件,自然是想让我帮你把事办成,否则岂不是白费了时间和精力。”
    似乎是觉得他这话有几分道理,姬司谕作思索状,几秒钟后妥协道:“那好吧,我换个要求。”
    张松涛心下稍松,只要能谈,一切都好说,就怕他别无所求,仅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出气。
    姬司谕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变化,不紧不慢道:“站在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雄狮佣兵公会是近十年发展起来的,在白狮座一路绿灯大开,轻轻松松成为白狮座最大的佣兵公会,但背后的操控者极为神秘谨慎,这么多年来始终不曾暴露真实身份。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大贵族要么是图腾家族。
    张松涛这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苦笑了下,无奈道:“这我真不知道。”
    姬司谕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也不相信他真的一无所知,他搭在沙发上的右手轻轻敲着节拍,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向张松涛,令他无端感受到紧张。
    忽然,姬司谕笑道:“张副,我要你办的事情你办不到,我问你的问题你回答不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他咬重了合作两个字,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犹如死狗的张洋,仿佛在看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
    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张松涛恨得牙痒痒,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姬司谕抬起手,顾席刚要有动作,张松涛愤然道:“是饕餮家族!是姬芜元帅的大公子,姬司谕!”
    姬司谕:“?”
    时一沅:“?”
    姬司谕面无表情道:“证据。”
    张松涛似乎不是乱泼脏水,倒出‘姬司谕’之后,额前立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可大概是已经做了背叛之举,他抹掉汗珠,从空间指环里取出一枚玉质令牌扔给姬司谕。
    玉牌上镌刻着一个谕字,还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饕餮之息。
    姬司谕捏着细绳晃了晃玉牌,嗤笑道:“就凭这个怎么证明操控雄狮的是姬司谕?”
    天都姬氏传承千年之久,家大业大,虽然新一代只有姬青池和姬青潋觉醒了亚种饕餮拟态,但在旁支的族人里里,依旧有人觉醒血脉更加单薄的饕餮拟态,想要在这块玉牌中注入一缕浅浅的饕餮之息,再容易不过了。
    “更何况,姬司谕只是姬芜元帅的养子,根本没有觉醒饕餮拟态,哪来的饕餮之息?”姬司谕笑看张松涛,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他没脑子。
    张松涛冷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姬司谕实际上是姬芜元帅的私生子,他觉醒的是双生拟态,姬芜元帅为了让他安全成长,隐去了他觉醒纯血饕餮拟态的事实,对外只说是养子。”
    姬司谕:“……这么秘密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你是姬司谕的心腹吗?”
    张松涛卡住了。
    姬司谕继续道:“若你是心腹,这么轻易就背叛了他,不怕他知道之后把你和你的儿子一起弄死吗?”
    他收了笑,眉目皆冷:“张松涛,我当你是带了脑子过来的,你却拿我当猴耍?为你主子保守秘密,你好歹找个像样的理由。”
    顾席一言不发走到张洋面前,踩断他的另一条腿。
    杀猪声充斥着整栋别墅,张松涛呼吸沉重,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吱嘎作响,双目也爬上了红血丝。
    他哑声道:“我没有骗你,这枚玉牌是他亲手给我的,我还见过他召唤出饕餮拟态,否则你真当我是傻子?拿这么容易被戳破的借口来糊弄你?”
    此言一出,不管是觉得张松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姬司谕,还是在休息室里看热闹的时一沅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见姬司谕不说话,张松涛咬了咬牙道:“若非雄狮背后站着的是饕餮家族,你以为我们凭什么敢把持整个白狮座的地下黑市?”
    天都姬氏之强势,别说是大贵族了,连其他图腾家族都得避让三分,借由雄狮佣兵公会之手,在白狮座捞点好处怎么了,即便传到永曜皇耳中,他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斥责姬芜元帅。
    姬司谕道:“我要见他。”
    如果张松涛说的是真的,他绝对要亲手拧下那个敢顶着他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的脑袋。
    张松涛已经懒得追究他的目的了,抹了把汗道:“明天晚上的拍卖会他会到现场,我会通知你,但能不能见到他得看你自己,那位我实在得罪不起。”
    “可以。”姬司谕颔首,“不过你的宝贝儿子,就暂时留在我这儿,我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张松涛知道他在达成目的之前不会放人,恨恨咬了咬牙,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一支高级治疗药剂,“给他喝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言罢,他甩袖而走,保镖们也没有阻拦。
    张洋被拖了下去,姬司谕起身去休息室。
    时一沅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听到脚步声,她抬头道:“你觉得他的话是真是假?”
    姬司谕也没想到会炸出这么个大雷,“不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母亲作风强势,眼里揉不得沙子,家族内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但不敢在星冕座放肆,借着我的名头出来打野食也是有可能的。”
    时一沅却摇了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清池或者青潋?明明他们两个的名头更好用。”
    姬司谕是姬芜私生子的谣言传过一段时间,但在他成年后已经不攻自破了,却有人利用这个谣言在外招摇撞骗,而那个人还拥有饕餮拟态。
    血脉单薄的饕餮拟态可不是凶兽饕餮的长相,反而会类似于时一沅的小猫崽,完全与饕餮不沾边,但拥有一丝饕餮血脉。
    张松涛还不至于连饕餮都认不出来。
    而且雄狮佣兵公会做的那些勾当,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永曜皇绝不会容忍图腾家族走私黑色结晶,甚至与黑色天赋者关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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