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上八点, 黎瑭已早早洗了澡,所以换了一条雾霾粉色的睡袍,贴合着少女曼妙玲珑的身段。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 抬手,轻轻将腰带拉开。
    下一秒。
    绸滑的睡袍骤然垂落, 先是盖住少女精致纤巧的脚背, 由于黎瑭站在床边的缘故, 她轻轻抬脚, 睡袍便沿着边缘掉落到地板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只顷刻间,少女便一身雪白地站在男人面前,大大方方地给姜令词“检查”。
    “我漂亮吧?”黎瑭是美而自知的, 也是张扬肆意的, 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
    就算意识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更不会害怕, 可能还会觉得未知的危险更刺激。
    只开了一盏壁灯的房间, 虽然光线昏黄, 但完全不影响少女的美丽, 骨肉匀称,腰线精致,肤色白净细腻,像他老宅书房里那一尊细颈白釉瓷瓶, 完美的无可挑剔。
    从姜令词的角度,他略一低眸,便能清晰看到少女侧面那缎带系成的漂亮小巧蝴蝶结。
    如果是今夜之前, 姜令词从小到大学的礼仪教养会让他有意识地移开目光。
    然而从今晚开始,他与黎瑭将正式确认同居试婚关系。
    与自己未来妻子在家里,检查对方身体,甚至于关上灯后,更深入地结合,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是天地之和,阴阳之道。
    姜令词冷静地想。
    这时,黎瑭显摆完了,一低眼便看到了大粉兰此时状态,绝对是要超过9个1元硬币的直径,之前她的估量还是太保守了。
    她刚打算就着这个角度,挂在他身上,让他抱着自己去飘窗那边,再打开蝴蝶结,深入检查对方内部构造。
    没错,主卧也有一个很大的飘窗,上面铺了厚厚的毯子,白色长毛质地,坐上去时,人像是陷进云团里。
    黎瑭从住进来第一天,就觊觎这里了。
    跪在这么厚的毯子上,膝盖肯定不会前两次一样,磨得红肿。
    谁知,黎瑭细指刚搭在姜令词肩膀,视线无意识地瞥到男人自始至终处于阴影里的后背,蓦然僵在原地。
    而姜令词垂落身侧、骨节分明的长指,也已搭在黎瑭纤细腰间,只要稍微用力,指腹便会陷入肌肤之中。
    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
    然而没等他用力,黎瑭拧着眉,漂亮脸蛋上的笑尽消:“你的后背……”
    她无心“检查”,跳下床,捡起地板上的睡袍重新披上,腰带系得乱七八糟,大片大片莹润肌肤露出也毫无顾忌。
    黎瑭绕到姜令词身后,清晰看到那一道道纵横斑驳的鞭痕,一下子哽住了。
    用了特效药,姜令词后背鞭伤红肿基本消散,破皮的伤口处也已经结痂,却显得更斑驳、更触目惊心。
    像精美无暇的瓷器上,多了一条条非常显眼的裂痕。
    黎瑭想要去摸一下那些破碎的伤痕,然而手指不自觉轻颤,悬在空中许久,都没有落下。
    眼泪怎么落下来了?
    很奇怪,是心疼她完美的人体模特有了瑕疵吗?
    姜令词肩颈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便松弛下来,他转过身,面对黎瑭,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不会留疤。”
    他很清楚,黎瑭最在乎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黎瑭也没有多么开心,甚至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思,要知道今晚她期待了多久,现在愿意放弃,并不是因为姜令词的身体出现瑕疵,而是……
    她满脑子想的是,伤口会裂开。
    以及……
    三天前那个晚上,姜令词脸色苍白忍疼的模样,大概率就已经受了伤。
    她很难想象,后背这么重的伤,姜令词到底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教她“取悦自己”的。
    现在看着严重,当时一定更严重。
    真正同居的第一夜,并没有想象中的在飘窗上激烈做a,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并排坐在玻璃花房的沙发长椅上,看着夜幕中闪烁的星星。
    黎瑭的睡袍还是姜令词给她整理好的,因为姜教授见不得人衣衫不整。
    睡袍腰带被他系在最中间位置,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垂落的飘带也是同样的长短。
    一看就是强迫症系的。
    穿上衣服的姜教授又恢复一本正色的端方雅致,极具疏离感,很难想象,方才他主动脱下衣服,让黎瑭检查他藏匿最深的隐秘之处。
    而且那里的野蛮与凶猛,与他戴上眼镜后俊美如画的长相也极为不符。
    黎瑭靠在软枕上抱膝坐,一边看星星,一边听姜令词讲述姜家传承的家规。
    一夜情这种事情,是决计不被允许,所以他才会挨鞭子。
    黎瑭难得有点内疚:“是我坑了你……”
    绛云镇那次,是她主动招惹姜令词,甚至别别扭扭地坦白,自己当初是为了灵感。
    姜令词摇头,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怨气,反而极为坦然理智,“你喝醉了,而我是清醒的,所以那晚,主要责任在我。”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使,大概就是姜教授这样的吧。
    黎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恶劣了,居然利用这么好的人,
    她盯着夜幕,想了片刻,突然将搭在扶手上的羊绒毯裹在身上,然后蹭啊蹭,蹭到姜令词手臂下方,又蹭到他怀里,蓬松柔软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低丸子头,此时有点散乱,却衬得少女眼睛明亮。
    对上姜令词的如深潭平静神秘的眼眸,她似在星光下发誓:“姜令词。”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给你涂药。”
    “接你下班。”
    “也不会催你和我睡觉。”
    听到最后这句,姜令词突然沉默:“……”
    半晌,他薄唇溢出一句,“倒也……不必。”
    “要的要的!你别客气!”
    “我会耐心等你养好身体。”
    生怕姜令词不信,黎瑭强调:“我超有耐心的!”
    少女小脑袋顺势倒在男人膝盖上,脑子里开始盘算如何报答姜令词。
    纤细身子蜷缩起来,被她这么一通乱来,身上原本整齐绸滑的睡袍又散开来,两团清雪拥挤地贴在姜令词的手臂边缘,主人却毫无察觉。
    姜令词手臂僵硬。
    黎瑭不想,他更不会做出强迫女孩发生性关系。
    这厢,黎瑭还信誓旦旦地捏拳,“从今晚开始,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是的。
    黎瑭有自已的一套行事准备,并且拥有不管别人“死活”的超前绝美精神状态。
    为了让姜令词感受到她的真诚,她把主卧让给姜令词睡,让他一个人好好养伤。
    在满是少女馥郁香气的被窝里,姜令词硬了一晚上。
    无眠。
    而黎瑭,翌日一早便睁开眼睛,没有往日困顿慵懒,起床困难户精神十足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洗漱后,便直奔画室。
    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再次捕捉到了灵感,而且与之前那些模糊的碎片不同,这次是非常清晰完整的画面感。
    黎瑭临搬家之前,当着谈逾面新画的草稿上是一个背生雪白羽翼的赤裸男人,羽翼染血,淡色的眼瞳低垂,似是天神怜悯凡尘,又似在怜悯染血的自己。
    当时构图出来时,黎瑭一直没有细化,因为她依旧不觉得完美,还有所确实。
    而现在,黎瑭终于完全明了缺失的究竟是什么,她一笔一画,认真而虔诚地在原本草图基础上,于天神雪白的羽翼上,画下一圈圈禁锢般的兰枝藤蔓,如竹节细鞭。
    君子如兰,实为禁锢。
    它怜悯的从来不是身体上的伤痛,它怜悯的是禁锢之悲哀。
    黎瑭一旦灵感爆棚,沉浸在绘画中,漂亮精致的脸蛋神采奕奕,越画越精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敲门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瑭饿得头晕眼花了,才舍不得地放下画笔,又欣赏了许久。
    这幅画,将与《奇迹》一样盛大。
    她一定要想一个配得上这幅画的名字。
    黎瑭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才懒洋洋地打开紧闭的画室门,下一秒,突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食盒。
    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幸好离门口有一点距离,不然肯定要被她踢到,姜令词连这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黎瑭捡起放在食盒上的无图案便签纸,完全符合姜教授长相的行楷字迹,没有半点龙飞凤舞,大气隽永,极具欣赏价值——
    【记得吃饭,我去上课——姜令词】
    今天姜令词需要去古文字学院办理长假手续,以及……他在明桦大学还有一节课要上。
    没错,姜教授虽然得到了一个月长假,但明桦大学的古文字课还是得照常上,而且要补上请假两周没上的课程。
    黎瑭原本翘起的红唇压下去,转身看了眼自己画了一多半的画,又看了眼手里的食盒。
    说好她要照顾姜令词的,怎么能让姜令词照顾她?
    而且还是带伤的姜令词!
    足足一百六十鞭呢!
    重点是,姜令词受了伤,居然还能带给她充沛的灵感,堪比绛云镇的初夜功力,这种大恩大德,她如果还不好好报答,照顾人家痊愈,她还算人吗?
    画是什么时间都可以画的,毕竟也只差个收尾。
    而报答,就得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
    等姜令词伤好了,她才去报答,这不是虚情假意嘛,万一姜令词觉得她不真诚,这顿打挨的很不值当,要跟她解除合作怎么办?
    他们现在解除合作轻松得很,甚至都不用找搬家公司,她拎着行李箱就能走。
    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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