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下, 薛临轻垂的视线定定地凝在倪音的脸上,少女的眼神纯真又无害,唇瓣却是一片红肿艳色。
    明明舌尖还能感受到与女子小舌勾缠时的柔嫩酥麻, 薛临却不能再进半分, 不上不下地就这么停在原地。
    一股道不明的烦躁在男子的心头弥漫开来。
    “薛临……”倪音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薛临的视线立刻落到她的脸上。
    却听倪音轻声抱怨道, “你捏得我下巴好痛。”
    乍一听到这句话,薛临方才如梦初醒, 迅速松开手, 男人猛地退后两步, 神情微微有些僵硬。
    “肯定都被你捏红了。”倪音蹙紧眉头。
    听她这么说, 薛临的目光条件反射地落到倪音的下巴上。果不其然, 上头布着几点红痕, 薛临的呼吸微窒, 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蜷起。
    他记得他都没用什么力道,她的肌肤怎会细嫩成这样?
    薛临心中诧异。
    倪音看着薛临头顶已然开始闪烁的最初半颗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一次互渡津液我们两个都没什么经验就算了,但是下一次, 薛临你可以不要吸得那么用力吗?舌头也好痛……”
    闻言,薛临的脑袋一轰, 脸颊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开始上升。
    身为罪魁祸首的倪音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偏头看向一侧的木窗, “天色已晚, 也该安寝了,蜡烛我先灭了?”
    说话间,她再度看向面前的薛临。
    “我来就好。”薛临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行。”倪音点头。
    可等薛临走到窗户前, 正要吹蜡烛时,眼角余光却瞥到趴在床上的倪音,正托着下巴,冲着他高高地翘起嘴角。
    “笑什么?”薛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乱了拍子。
    倪音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之前你和我渡津液的时候,好像没有熄蜡烛,我有点开心。”
    什么熄蜡烛,薛临已经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
    他的遗忘,却让倪音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不知怎么回事,薛临的心情也有些愉悦。
    “我熄蜡烛了。”他提醒道。
    “好。”倪音乖巧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蜡烛熄灭,屋内瞬间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身为习武之人,薛临的听力极为灵敏,他听到从倪音的床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少女正在拉起她的薄被。
    薛临也顺手捞起竹床上的被子,刚盖到身上,一股夹杂着草药气息的幽香便钻进了他的鼻腔。
    直到这时,薛临才反应过来,他和倪音,床榻虽然换了过来,被子却没有更换。
    薛临抓住被角的手指倏地收紧,下一秒,便听到倪音轻柔的嗓音从隔壁床榻传来。
    “薛临。”
    “嗯?”
    “准确来说,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哎。”倪音的语气有些欢快。
    根本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的薛临,呼吸微窒。
    “可惜我们连堂都没拜完,你还成了我的远方哥哥,世事真奇妙……”倪音语气感叹。
    薛临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屋顶,脑中一片纷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倪音好似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说完没得到回应,呼吸便渐渐均匀起来。
    明明两人已经同处一室多日,可薛临从未觉得倪音的存在感这样明显过,连呼吸都叫他根本无法忽略。
    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始终没什么睡意的薛临,下意识向床榻上的倪音看来,谁知却刚好看到月光下,少女垂在一侧的藕臂。
    薛临迅速收回视线,脑中克制不住再次浮现出,两人唇舌纠缠时的战栗感觉。
    他好似从未觉得,夜晚这般漫长过。
    薛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再次睁开双眼时,男子只听到窗外传来的一声声童稚的计数。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薛临眉头轻蹙,起身来到窗前,抬眸便看到身着一袭妃色衣裙的倪音,正在院中踢毽子。女子的身周围了一圈不足十岁的孩童,一边拍着掌一边给她数着数。
    倪音的脸上漾着欢喜的笑,一个用力,鸡毛毽子被她直接踢到了墙角旁的柿子树上。
    霎时间,整个院子骤然一静。
    紧接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黄衣小姑娘,立刻嚎了起来,“我的毽子!”
    “别哭别哭,毽子是飞到树上去了,又不是丢了坏了,我给你拿下来就是了。”倪音赶紧说道。
    闻言,羊角辫小姑娘还真的不哭了,眼巴巴地向倪音看来。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倪音哪里受得住,想着她以前上山采药,陡峭山崖也不是没爬过。当即来到柿子树前,踩着一块青砖便攀爬了上去。
    毽子落的位置并不高,倪音没爬多少,手就已经够上了。
    拿回毽子,倪音向着下方的小萝卜头们炫耀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
    谁料她刚落脚,脚下的枯枝便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
    没了支撑,倪音当即眼神慌张地向地上扑来。
    眼看着整个人离地面越来越近,孩童们也已经全都被吓傻了,一只手臂忽然从一侧横出,揽住倪音的腰,一个旋身,倪音便稳稳地在地上站定,惊魂未定地向面前的人看来。
    “薛临。”倪音语气惊喜。
    “哇,哥哥会飞!”小孩们也齐齐冲了上来。
    直到这时,倪音才知道薛临刚刚竟然用轻功从卧室的窗户飞身过来,接住了她。
    难怪衣衫不整的,连长发都有些凌乱。
    毽子既然已经取下来了,倪音便将其还给了羊角辫小姑娘,又找了个理由将这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请了出去。
    关上院门,倪音第一时间来到薛临的面前,目光比骄阳还要炽热几分。
    见状,正在洗漱的薛临,挑眉看她,“为何这般看我?”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倪音的态度有些扭捏。
    闻言,薛临动作微顿,不由得便想起昨日倪音请他帮忙互渡津液,压制体内毒素的要求来。
    薛临的手指蜷紧,面上却弯起一抹闲适的笑,“说说看。”
    “薛临你可不可以教我轻功?”倪音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根本没有想到倪音竟是想和他学轻功,他还以为……
    “为何想学轻功?”薛临问她。
    “因为方便。只要学了轻功,以后我去后山采药,那些悬崖峭壁的名贵药材也能采到,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开山里的危险。”倪音开口解释道。
    “什么危险?”薛临的眉头蹙紧。
    “危险多着呢,后山有蛇,还有野猪和狼,村民们还听到过虎啸,反正什么都有,搞得我采药根本不敢进深山。”倪音小小地抱怨道。
    听她这么说,薛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下次采药我陪你一起。”
    “好啊好啊,那轻功呢?”倪音还没忘记轻功的事情,毕竟身为华夏儿女,谁对飞檐走壁没点念想。
    “练功很苦。”
    “我不怕苦。”
    闻言,薛临示意倪音伸出手来,倪音听话照做。
    下一秒,薛临捏了捏她的手臂,又俯身捏了捏她的小腿。
    “痒。”倪音有些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少女的声音甜腻,使得本来还一本正经给她摸骨的薛临也有些耳热起来。
    “根骨不错,可以练武。”薛临直起身,给倪音下着定义。
    “真的?”倪音立刻拉住他的衣袖。
    垂眸看见倪音的动作,薛临的唇角轻翘。
    “当然,明日一早我就可以带你练武。”薛临毫不犹豫地说道。
    “明日?明日恐怕不行……”倪音有些犹疑。
    “明日你有何事?”薛临问道。
    “明日我得进城一趟,去看个病人。”原主作为十里八乡唯一的医女,城中那些富商的夫人小妾,一旦有了病痛,便会遣人来接她过府一叙。明日刚好有个员外家的老夫人因为身子不爽利,早早就打好了招呼。
    “而且你的伤药也不多了,家中还需添些米油,还有还有,我还想买点胭脂,早就用完了。”倪音掰着手指算道。
    薛临听她说起这些家常,不仅没有一点排斥,反而还有股莫名的温馨。
    如果他昨日真与倪音拜堂成亲了,恐怕他们二人真的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薛临下意识这么想道。
    “这样花下去,薛临,我都没银子了。你最好给我快点想起来,然后连本带利地把药钱还给我!”倪音理直气壮道。
    薛临:“……”
    薛临低笑一声,“你放心,等我想起过去,我不仅会连本带利把银子还给你,更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十倍百倍!”倪音的眼睛晶晶发亮,随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脸直接皱起,“那也得你想起来啊,要是你想不起来怎么办?”
    想不起来?
    薛临似乎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如果他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他在这世上唯一相熟的人恐怕只有面前的少女了。
    到时说不准……
    薛临眸光流转,没再继续深想下去,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他的贴身玉佩,递到倪音的面前,“若是想不起来,我就将这枚玉佩抵予你可好?”
    倪音抬眸向他看来,“这个玉佩大约值多少银子。”
    薛临笑了,“千金。”
    倪音的眼睛立刻瞪圆,“好值钱。”
    “这般甚好,不论你能否想起过往,我都有银子进账。我早就听闻城中的牙行每月月底都会来上一批高大英武的异域男子,这么多银子,我说不定可以挑一个最好看的回来。”倪音兴冲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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