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409胥怜笙的鱼
    玻璃乾净,顺子看了眼自己灰扑扑的旧鞋,感到无从下脚。
    胥怜笙拍拍他的手臂,和煦笑道:“说来还是怪我没准备万全,那便不换鞋了,快些进屋吧。”
    说罢就先一步朝里面走去。
    走出几步,胥怜笙回头看见顺子还站在原地犹豫,便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三爷是嫌弃家中简陋,所以不愿进来吗?”
    “没有的事。”
    顺子乾笑摆手,终於肯踩进屋內。
    说来也奇,隨著二人走动起来,玻璃下的锦鲤也紧跟著他们游移,始终保持在脚下徘徊簇拥。
    顺子感到惊奇,就蹲下来仔细查看:“还真有鱼呀。”
    胥怜笙微微一笑:“一群馋嘴的贪吃鬼罢了,不值得惊讶。”
    白皙玉足踩著玻璃走到墙边,脚下鱼群跟隨,汽灯的光影被水波打碎成斑斕映在墙上晃动,一时间衬得胥怜笙好似一位踏湖而走的仙女。
    顺子看得有些出神,他瞧见胥怜笙从墙柜上的琉璃罐里抓出了一把鱼食,然后將鱼食投入旁边的玻璃管道內。
    颗颗鱼食顺著管道滑入地板下方的水中,鱼群顿时沸腾爭食,搅起白沫和涟漪。
    胥怜笙朝顺子狡黠地眨眨眼睛:“这下明白了吧,这帮贪吃鬼早学精了,知道跟著人走就有吃的。”
    她对顺子招手,等顺子走到跟前,將一把鱼食放进他的手中:“三爷也试试,虽是閒趣,但看它们没头没脑的模样,却也有趣得紧。”
    一边说著,胥怜笙一边將鱼食一颗一颗地往管道里投,她看著脚下挤来挤去的锦鲤,不禁笑眯了眼睛。
    顺子学著她將鱼食慢慢投入,隨口问道:“阿笙姐喜欢鱼?”
    胥怜笙头也未抬:“你指的是什么?吃鱼?”
    顺子想了想,觉得食无鱼既然招牌就是鱼,想必胥怜笙应该是喜欢的,於是点头道:“嗯。”
    不料胥怜笙却笑著否认:“我不吃鱼。”
    她缓缓抬头,灼灼目光凝视著顺子:“只唯独喜欢餵鱼,因为……”
    “……我爱看他们为了丁点吃食就不顾一切的模样。”
    看著她的眼睛,顺子一时恍惚,仿佛此时此刻“胥夫人”的光环彻底掩盖了“阿笙姐”的亲切,竟使他有些不敢直视。
    咚!
    忽地一声闷响,二人感到脚底微颤。
    他们同时低头看去——是一尾明显比其他鱼要胖上两圈的锦鲤一头撞在了玻璃板上。
    胥怜笙抿嘴轻笑:“原来是你。”
    她轻飘飘对顺子解释:“这尾是前两天新收的,初来乍到还没適应,所以脾气不小。且养著吧,养得熟就接著养,要是养不熟,赶明儿我就把它端上餐桌去。”
    顺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养鱼这块儿確实属於他的知识盲区。
    搭不上阿笙姐的话题,顺子只好重新找话辙。
    很快他想起来:“对了阿笙姐,刚才楼下有个洋人闹事,好像叫威什么斯。”
    “威尔斯。”
    胥怜笙自然地接过话茬:“我知道他来了。”
    顺子小心翼翼问道:“他是来做什么的?赵沐沐说你们有误会……”
    胥怜笙无奈一笑:“这种事说起来怪难为情的,那洋人在追求我,我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但他总是不肯放弃。”
    “不识好歹的东西。”
    顺子眉头一皱:“我去把他腿敲折,看他还有没有胆来。”
    胥怜笙眸光扫来,眉眼带笑:“三爷的话倒是暖心,可你却不知威尔斯的来头。”
    “此人全名叫做威尔斯·珂赛特,来自大洋那边的奥兹玛帝国,而且家中世袭公爵爵位,现任的珂赛特大公就是他爹,所以他也是实打实的贵族。”
    “三爷若是把他的腿敲折了,怕是要麻烦缠身。所以这番话哄哄妾身开心便行了,千万莫动危险心思。”
    顺子眉头皱得更深了:“这里是大玄,哪轮得到他一个外邦的贵人作威作福?实在不行找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给他埋了,反正这活我熟。”
    胥怜笙白了他一眼:“三爷快收收脾气,他一没犯律法,二没惹事端,他出於爱慕纠缠著我不放,烦是烦了点儿,但三爷竟想直接送他赴冥河,未免过犹不及了。”
    阿笙姐还是太心善了。
    顺子默默嘆了口气,心想这事要放在大哥身上,直接埋了这种死法他还得忙著道谢呢。
    顺子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除了一把子力气,竟丝毫没有別的法子能帮上阿笙姐。
    他悻悻问道:“那你们究竟是怎么牵扯上的?”
    胥怜笙沉默未答,她从茶几上拿起香菸点燃,吸了一口后,就把香菸插到墙柜上的铜炉里去了。
    顺子这才注意到,那香炉上方的墙壁上,还掛著一副黑白人像。
    照片上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顺子也不傻,知道这人多半就是阿笙姐的亡夫。
    “嗐。”
    胥怜笙无奈一笑:“算牵扯吗?我和威尔斯只是在饭局上见过一面,或许是我当时杯沿放得低了些,又或是我多说了两句好听话,便让他误以为我对他有好感,从那以后就缠上了。”
    顺子沉默片刻:“这不怪你。”
    “我当然知道。”
    胥怜笙洒脱一笑,隨手拨弄了一下瓣:“这些年追求我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我早习惯了。”
    黑白相片下方的瓶里,插著新鲜的束,瓣上还掛著几颗露珠,隨著胥怜笙轻轻一碰,露珠就滴在了柜面上,摔成细碎的线条。
    相片上男人的目光仿佛在凝视顺子,顺子觉得晦气,於是偏开了视线:“听说姐夫还在时,跟大国公关係不太好……他真的是被大国公给害了吗?”
    胥怜笙动作一滯,回头笑问:“这个问题是二爷托三爷问的吧?”
    顺子愣住了,反应过来赶紧否认:“不是,是我和大哥在茶馆听別人说的。”
    胥怜笙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但她还是答了。
    “没错,从他来到千屿城上任那天起,大国公就一直试图拉拢他,但他从未答应。用他原话说就是:『府衙是大总统的府衙,如果跟大国公搅在一起,那以后府衙到底该听谁的?』”
    “后来他因为公务去了趟帆城,回来不久就一病不起,哪怕请了赤脚庙的修士来看,也都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只过了两三天的样子……人就咽了气,临到头都没能说出一句整话来。”
    顺子盯著香炉里那根快要燃尽的香菸沉默不语。
    胥怜笙看著他问道:“三爷也是有道行在身的人,你倒是说说看,连修士都医不好的病症,除了大国公,谁还有这种手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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