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荣登太上、司法宫主
    余缺听见黄山宫主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玄黄炉,他的眼皮微抬,隨即面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他没有拒绝,轻轻拍了拍铜炉,一缕地火就从铜炉当中飞出,落在了茶座之上,散发热力。
    黄山宫主看见余缺能这般轻易的操控铜炉,她面上也是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的变化,立刻手中掐诀,便有一缕缕水液,从莲峰外面的云雾当中飞来,落在了两人身前。
    並且一股寒气出现,结成了一套精致的茶具,摆放在桌上。
    对方將手中的茶叶置在茶具中,取用桌上的地火,当即烹煮起来。
    “今日既有你炼度峰中的玄黄真焰,又有莲峰外的真水,再佐以贫道这灵悟茶,实在是幸事。”
    黄山宫主口中讚嘆著。
    隨即,余缺便闻见了一股更加清新的茶香,从桌上飘起,对方执著一柄小冰壶,举止从容优雅的为他沏上了一杯茶。
    “多谢宫主赐茶。”
    余缺也是从容不迫,举起手中的茶杯,先是一闻,然后再品,毫无防备般的就將手中茶水品咂了一番。
    但实际上,他却是將还未入口的茶水,给使了个窍门,直接收入了內天地中,滴水未沾。
    黄山宫主看见了余缺的动作,面上的笑意更加和善,道:
    “滋味如何?此茶有清心开悟之功效,往日贫道心烦苦闷之时,才捨得饮上一杯。
    对於炼罡及以下中人,更有梳理精神、凝聚祖庙之效。”
    余缺压根就没有將茶水入口,自然是体悟不到对方所说的“开悟”功效。
    於是他还琢磨著是否要亲口尝一尝,看看究竟有没有提升悟性的效果。不过这念头只是在他的脑中转悠了一圈,就被他按下了。
    以他如今的手段和根基,黄山宫主虽然是他的长辈,但两人实则应当“同辈”!
    即便覬覦此茶,稍后直接討要点即可。
    余缺便答道:
    “滋味上佳,然余缺资质愚钝,生性粗鄙,不懂茶理,还望宫主见谅。”
    黄山宫主面上的和煦之色依旧是不变,口中轻笑著道:
    “好喝即可。倒是贫道著相了,和你说这些玄乎话语作甚。”
    对方举起茶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自行品鑑了一番。
    隨即双方並未再言语,但是气氛融洽,各自都真吃或假吃的饮了几杯。
    终於,这时黄山宫主將手中的茶杯搁在矮桌上,面上沉吟,提及了正事。
    对方朝著余缺拱了拱手,和煦道:
    “余缺是吧,贫道直接唤你名字可好?”
    余缺立刻就將茶杯按在桌上,拱手回礼:
    “宫主直呼晚辈姓名即可。”
    黄山宫主点了点头,轻笑:“今日你吃了贫道的茶水,俗话说吃人嘴短,可否应下贫道一件事?”
    余缺答:“宫主但说无妨。”
    对方拂了拂身上的衣袍:“蛇家、石家,以及考评峰主,这三家虽有得罪於你,但毕竟乃是我黄山道宫的门庭之一,且三家太上长老,皆是道宫柱石。
    如今灵气已然復甦,海外更有真仙降世,我黄山道宫实在是受不起这般折损。”
    黄山宫主顿了顿,方才吐出:
    “本宫在此作个和事佬,希望尔等四家,可以理清恩怨,不要再落入兄弟鬩墙之事中。
    还望你绕过他们三人的性命。”
    余缺定睛听著,虽然他老早就对黄山宫主的“说和”之事,有所准备,但听见了对方提升的要求,还是有点几分诧异。
    他沉吟一番后,出口:
    “只是这般?”
    “只是这般。”黄山宫主认真点头,明白余缺的意思,笑著补充:
    “你如今乃是我黄山道宫,万年以来第一尊炼製出元神仙人之士,且如今乃是大爭之世,按理来说,本宫都该退位让贤於你,助尔等年轻人上位。
    更別说適才宫中的闹剧起因,还是宫中对不起你。这等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若有委屈,开诚布公的与我谈即可。”
    听见这话,不得不说,余缺心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他此前在海外时,横行无忌,连十大仙宗都敢挨个的找上门去,轮番敲诈。
    如今回到了黄山道宫中,只不过捉了三家的老祖宗,杀了一个真传而已,和他在海外的举动相比,压根算不上什么事儿。
    但此地终归是他的出生之地,黄山道宫也是一方万年道脉,其底蕴颇深,让他顾忌不少。
    余缺还真有点担心,黄山道宫会著实不开眼,惹得他只得弃门而走,另立炉灶,甚至是血洗黄宫,以法力让彼辈认清现实。
    好在黄山宫主此话,无疑是表明了对方的友善態度,並不希望双方落入“內耗”的境况当中。
    见此,余缺的面色举止,除去继续保有几分尊敬之外,顿时便多了好几分轻鬆。
    他也不再与对方遮遮掩掩的,直接拱手出声:
    “宫主此话,正和晚辈心意。
    余缺乐意之极。”
    黄山宫主闻言,面上喜意顿现。就连一旁两个旁听的身影,也是微微抬头,像是放下了某种担忧一般。
    只是不等对方说话,余缺袖袍一刷,將那被他封禁了的考评峰主等人放出,指著这三人,分別道:
    “但是这考评峰主,曾经想要逼我充任兵人,致使晚辈不得不夜奔下山,后来又在宫中陷於师徒世家纠纷当中,堪称阻我道途。
    这蛇家之人,屡有子嗣和我有性命之仇,即使我成就真传,彼辈依旧不放,堪称仇恨绵绵。
    这石家中人,则是气量狭小,只因一点赌斗之事种种,就勾结外人,谋害我性命。如今族中真传又遭我斩杀。”
    余缺站起身,面色诚恳的向黄山宫主拱手:
    “还请宫主教我,如何能与彼辈平息冤讎,不至於妨碍晚辈道心,更不至於有朝一日,彼辈在大爭之世中获得了机缘后,再来斩我,害了晚辈的性命!”
    他这一番话只道出一半,黄山宫主和另外两个天都峰主、光明顶上人,便都是猛地抬起头,眉头紧皱的盯著他。
    等到他说完后,对方三人更是一时无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黄山宫主並没有再拿什么兄弟鬩墙之词,来搪塞忽悠余缺,而是仰头轻嘆,苦笑著道:
    “余缺道友所言极是,是本宫考虑轻浮了。”
    对方站起身子,高挑的身姿在余缺面前晃荡,踱步走来走去,口中自语著:
    “一口气杀了这三家?不行不行,如此结怨更大了,残害无辜更多……那便让这三家,以道心起誓,对这件事做出个交代?”
    黄山宫主说完后,定睛的看向余缺。
    余缺闻言,直接摇了摇头,嗤笑的看著考评峰主等人,道:
    “道心之誓虽好,但对老傢伙、不求道途者而言,並无多少约束之力。”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番,出声:
    “宫主,我看你说的第一个法子,颇为不错。乾脆除了这三家,一了百了。”
    “不可不可。”黄山宫主连忙摇头,“如此处事酷烈,道宫损了这三家倒还是其次。这三家再宫內牵扯眾多,若是让道宫上下,和余缺你生了嫌隙,可就损失太大了。”
    余缺本就只是隨口试探,但他听见了对方拒绝的理由,心间不由的暗想:“这宫主说话还怪好听的。”
    隨即,他思索几番,吐声:
    “道心之誓得有,但上下尊卑之事更得有。
    既然宫主如此坦诚,余缺也就不囉嗦了,只需从今而后,考评、石家、蛇家这三家,当听命於我。晚辈有权对彼辈族內进行清洗,自然就有法子压下彼辈的仇怨了。”
    他指著那三个老傢伙,轻笑:
    “大不了的,便將这三个老傢伙炼成晚辈的神將护法,那时,既不损道的宫底蕴,还可为道宫添上三尊不可背叛的人手。”
    黄山宫主听见这话,目光幽深的看了余缺一眼。
    她算是听出来了,敢情刚才什么威胁不威胁的,其实都是幌子,余缺最主要的目的,乃是一口气的將蛇家、石家、考评峰这三个山头吞下,收为己用。
    若是再加上余缺从海外带回来的势力,以及炼度峰这个山头,四山合一,其在宫中的地位,无须任何名號,便已经是超然全宫,丝毫不让她这个宫主了。
    庭中,那一坐一站的天都峰主和光明顶上人的化身,它们听清楚了余缺的条件后,纷纷也是动容。
    不过两人依旧保持著沉默,並未发一语。
    因为此时此刻,余缺正舒展著身子,体表一缕缕紫色的灵光,宛若绸缎便飘荡,明晃晃的极其吸引它们的注意。
    而黄山宫主將目光从余缺的身上收回,落在了另外两个峰主的化身上,见两人都没反对,便知晓两人都已然是默认。
    “此事倒也並非不可商量……”
    黄山宫主垂目沉吟,隨即忽然道出:
    “那便这样,余缺,我予你宫中开府之权、太上长老之位!
    时值动盪之世,不再和从前的安定之世一般,黄山上下正需要理清规矩、重整山门风气。
    你可於莲峰、光明顶、天都峰三大主峰之外,另立司法之府,凡黄山內外,一切考评、法令、规章种种,太上以下,你皆可一言而决、先斩后议。
    你之尊號,便唤作『司法主』,如何?”
    余缺听见了对方这个条件,確认自己並未听错,他的面上不由的便露出了几丝讶然之色。
    黄山宫主这意思,不仅仅是把三家势力交给了他打理,还直接就將他给抬到了太上长老的地位,並且分润出了宫中的司法之权。
    这等给人、给名、给权的条件,著实是超出了余缺的预料。
    须知到现在为止,余缺自海外而返,自身的修为还只是凝煞后期,並未炼罡,连个上人都不是,主要是靠著自己炼就的元神道兵在耀武扬威。
    其法力虽然足以横行道宫,但难免会被老仙家们看清。
    余缺不得不承认,黄山宫主为人果决,让他面对这等条件,著实是有些心动。
    一旦应下,自此之后,他余缺在宫中便是和黄山宫主三人平起平坐,且能名正言顺的统领黄山道宫,接受这方万年道脉的种种好处。
    於是他也就不再客气或矜持,当即躬身一拜:
    “晚辈余缺,谨遵宫主法令!”
    黄山宫主见余缺一口应下,明白事情算是成功解决,她並未將余缺这等仙材逼出宫去,反而將其牢牢留在了宫中。
    她面上欢喜,当即坐下,亲手再为余缺沏茶倒水。
    “来来来,你既已是宫中的太上长老,你我便皆是同辈中人。
    无须再一口一个晚辈,吃茶吃茶。”
    余缺看著宫主这般模样,面色促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吃酒呢。
    不过很快的,他便瞧见黄山宫主的面颊微红,一缕缕酒香也从对方的袖中不由的散发而出。
    再仔细一看,他赫然发现黄山宫主给她自个沏茶所倒的,並非是真水,而是“真酒”。
    此人以酒泡茶,活脱脱一个酒蒙子。
    且不说余缺对此颇为诧异了,就连旁边的两道化身,也都是看不下下去了。
    那天都峰主和光明顶上人,终於说出了各自的第一句话:
    “司法宫主,天都峰隨时恭候大驾,可为你封禪加冕。若有閒暇,司法宫主亦可前来一敘。”
    “我光明顶中,前人遗泽颇丰,歷代的兵制、宫规亦多,隨时欢迎司法宫主前来查阅借鑑。”
    两人的话语落下,化身都是朝著余缺点了点头后,便化作烟云,咻咻的离去了。
    余缺及时的起身,拱手相送:
    “恭送二位道友。”
    天都峰主和光明顶上人都离去,黄山宫主本人坐在道宫庭中,却是神采奕奕、眼睛越吃越亮,丝毫没有要送客,让余缺走的意思。
    余缺迟疑著自己是否该主动告辞,却是直接被黄山宫主探身,一把拽住了衣袖,强拉著继续坐在席间。
    对方劝说著:
    “吃茶吃茶、本宫好不容易闭关而出,透透气,道友你又是新官即將上任,合该庆贺!”
    很快的,黄山宫主给余缺沏茶用的水,也换成了“真酒”。
    那点茶叶末子更是被对方隨手扔入了玄黄炉中,从吃茶变成了只倒“水”,不放茶。
    这让余缺一时间都怀疑,这人是否想要在酒席间给他一个下马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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