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维约夫也知道,自家亲戚在莫斯科的宅邸,都给烧的差不多了,因此除了参军去的侄子韦尼亚明,其余人都住到梁赞乡下的老宅去。
    这边就是重建,他们也不愿意钱,在乡下住著,也比如今吵闹的莫斯科要好一些。
    不过他是有事情,必须要留在这里的。
    小姨子索尼婭要出嫁,他这个当姐夫的,要比两个舅哥都年长,家里的事情,难免都要他来帮忙打理。
    更何况丈母娘就是要见女儿还有外孙,一下子就带过来五个娃娃,也是一贯的外婆剧情。
    索洛维约夫也就顺势在多尔戈鲁科夫家的庄园住下,在这里他倒是可以安静下来,除了听到园里妻子带著孩子们去顽耍的欢笑声,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思绪的事物了。
    “米沙,你怎么不和孩子们一起去玩呢?”
    “我毕竟也是步兵上將,皇上任命的国务委员,叶卡捷琳娜·费奥多萝芙娜,我还是现任官,而且很年轻,大概是不能休息的。”
    “我丈夫大概一生中都没像是你这样勤勉。”
    丈母娘看看索洛维约夫,手上还拿著一些文件,並且在桌子上还有张展开的地图。
    “这都是什么?”
    “皇上要我去中国,怎么也要提前有些准备。您有兴趣到那里去么?”
    “家里还有只小鸟没离巢呢,米沙。等到索尼婭结婚以后,她要是很快就怀孕,像是卡佳那样,我还得张罗家里的事情。又不像是卡佳跟著你住到了彼得堡去,她和彼佳是要住在我这里的。”
    “那是因为瓦西里和尼古拉都在外有任职,瓦西里在宫廷里很得皇上的信任。尼古拉是个不错的外交官,可是他现在都没决定结婚,他可是个帅小伙,莫斯科最英俊的年轻人,姑娘们会为他发出尖叫的。”
    “你真会说笑,我的儿子科里亚是很漂亮,但是还没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吧?”
    “这种评价应该没错,叶卡捷琳娜·费奥多萝芙娜,您可要知道,巴格拉季昂亲王的遗孀,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我认识,彼得堡的社交场上都知道的轻浮美人,她就很喜欢科里亚。”
    “不过我可不想让那个鲁莽的小寡妇靠近我的儿子。”
    “您这么说,事情倒也简单。我给皇上写个奏章,这一次科里亚到使团里工作就好了,反正他也是七等文官,好用的外交官哪里都需要,我带去中国的时候也有用处。”
    “但路程还是太遥远了,你这一趟要走的时间,也差不多要一年。”
    “是啊,路程很遥远,可总是要去。”
    “你坚持要去的话,我倒是不希望你带著卡佳和最大的两个孩子去。”
    “应该带著帕沙和莉莎,他们已经是大孩子了,而且身体非常健康,比同龄的孩子们都要健康。我倒是担心其余的孩子,到时候会说爸爸偏心眼,只带著哥哥姐姐到中国去,这是一次漫长而奇妙的旅程。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长,而且我们这一路要经过很多地方,走到哪里都要停一下,也可以见识异域风情。”
    彼佳要结婚,因此索洛维约夫最后决定把他留下,和索尼婭在欧洲旅行,很快他们大概就会有孩子,到时候丈母娘可有的忙。
    这老太太,还没有到真正老太太的年纪,管的事情就很多了,甚至岳母还没到五十岁,她的人生居然刚刚经过一半,来到了后半程。
    索洛维约夫还要看从英国来的情报,是沃龙佐夫老伯爵发来的。
    他女儿要嫁个英国的勋爵,他自己也已经是英国人的形状了,倒是儿子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留在巴黎担任临时的俄国驻军长官——此时俄军还没有从法国完全撤退,留在那里的军队也有数万人。
    战爭是结束了,不过外交的斗爭又开始了,这一轮重点要关照的就是,英国和俄国都要派人到清朝去,使团的规模还都不小。
    只是俄国这边因为了解中国的情况,也没有闹什么“特命全权大使”的笑话,很多事情是要到地方去谈判的。
    而英国那边,利物浦勋爵这边,已经授意阿美士德,他作为“联合王国驻中国特命全权大使”,並且率领使团前往东方。
    只是英国人现在的保密意识可能很差,加上沃龙佐夫在那边很有些人脉,因此情况打听的特別清楚。
    副使的人员是亨利·埃利斯先生和小斯当东爵士,后者也是少数熟练使用汉语的英国人。
    在这一点上,索洛维约夫都想要嘲笑英国人的傲慢自大。
    他们称霸了海洋,虽然愿意去研究人家的文化习俗,可是语言却掌握的不好。
    尤其是中国还是在全球贸易体系上一个重要的封闭节点,说她封闭是因为清朝的政策是有限的“自由贸易”,並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闭关锁国”,本质上是接受了明朝时期,甚至是宋朝的那种榷场制度的延伸。
    朝贡的国家,或者邻近的部落,需要持有相应的贸易许可或者是凭证,这样才能够和天朝上国进行贸易。
    李成梁当初给努尔哈赤的凭证,还是在他击败了尼堪外兰以后,这才陆续完全掌握的。
    海西女真手上的贸易文书,那就更多了。
    清朝沿袭的都是明朝的政策,而且此时在口岸上对於各国的贸易限制並不是那么严重。
    会来事的荷兰人过去的自由度就很大,甚至俄国这样从陆地上来的,都可以在北京城附近开设货栈。
    葡萄牙更是租借了澳门,这事儿还是明朝时候发生的,等到了清朝入关以后,他们在最初帮助了南明挣扎几下以后,也选择了给本地的汉人剃头,滑跪的那叫一个丝滑。
    要说强占,那也要等到鸦片战爭以后,更何况这个问题还是从明朝开始就遗留的问题。
    明清两朝,那需要解释的坑可太多了。
    但是因为英国人的出现,清朝总是对欧洲国家有些警惕的。
    乾隆年间的使团以后,还出现了英国人占领澳门,进而和清朝官方发生衝突的事件。
    这也是在拿破崙战爭期间,因此双方也很不愉快。
    考虑到英国又出兵清朝的附属国,和缅甸发生衝突,这些事情在驻藏大臣、云贵总督和云南巡抚的奏摺当中,也都有所体现。
    清朝对於英国的態度,那就是相当警惕了。
    英夷坏了规矩,大家就要跟著一起倒霉。
    俄国的探险队到了广州的时候,他们一开始还受到了友好的接待。
    但是因为是无证经营,这样下来麻烦就很大,被广东巡抚衙门快速的请出了广州海域。
    可也要注意,是很有礼貌的请,手续办理都是前所未有的快。
    知道別列斯高晋他们旅程的索洛维约夫,也知道俄国和清朝之间的关係,只要不噶了一大块地盘,还是能够作为友好邻国的。
    他真的希望,老穆拉维约夫把他儿子们都射在墙上,这辈子只生女儿,还能够少一些麻烦。
    因为尼古拉这边,有他这个当老师的来指导,对中国的政策,也就会非常清晰。
    那种惹麻烦的傢伙,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但是索洛维约夫也不清楚具体是那个穆拉维约夫,俄国人重名的还多,总不能挨个去检查,然后让他们不能生男孩吧?
    再说,十二月党人里面,也有穆拉维约夫。
    总之,就比较麻烦,阿穆尔斯基那个封號也是在他后来签了璦琿条约以后才出现的。
    这就没有办法倒推,索洛维约夫还是认为,至少自己活著的时候,要对於东方的外交政策有影响力。
    而且他也在计划第一阶段加强清朝的方案,每年给清朝输入点和英国人结了死仇的爱尔兰人,这些红头髮和英国佬,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要是往镇江放上几百,画面太美不能看。
    但那也是到了清朝以后,需要他这个正使给嘉庆皇帝说出来的。
    阿美士德就没这个本事,他一个汉字不会不说,还要中间依靠小斯当东作为副使来进行翻译和沟通工作。
    而且作为正使,他拥有的权力太大,並没有把內阁告诉他,可以按照中国皇帝要求的礼节来办事放在心上,等到小斯当东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最后也拒绝了。
    他最后是按照东印度公司的建议来的,確实是精神点,不丟分,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
    不像是俄国这边,最后取消了从陆地的恰克图口岸进入的方案,改为从海路进入,还借著伊犁將军这边的通道,向清朝皇帝申诉。
    快报已经到了恰克图,谈判也重新在那里开启,最后的一轮谈判中,清朝这边的谈判代表,在收了俄国这边的银卢布以后,总算是同意了俄国使团从海上入贡,经过广州到访以后,再转由天津上岸的计划。
    索洛维约夫作为俄国的特使人选,虽然还没有出发,但是他已经预计到了可能的情况,而且让清朝方面做出了让步。
    这一点,其实英国人得学著点,他们搞的那是相当傲慢,最后一路上要闹很多笑话,也不能够最终成行。
    一趟从英国到中国的旅程,最后是无果而终,而且还闹了很大的外交不愉快。
    问题就是,在清朝闭关锁国这些年里,欧洲各国都是按照中国这边的规矩来的,会来事的荷兰人,还和日本的大名们一样,每年都要参勤交代,到了幕末才渐渐放宽到了两年一次乃至四年一次。
    俄国这边,一直都是俄国外交部和大清理藩院之间沟通,也不涉及到两个皇上之间的礼节问题。
    甚至按照俄国官方的说法,还有清朝的使团到达过俄国。
    除了图里琛图大人是到土尔扈特部去“宣慰”了一番,那就是雍正年间的两次出使俄国。
    都是要见俄国的新沙皇的,第一次因为彼得二世去世,並没有完成任务。
    倒是安娜女皇那个土包子,居然见到了清朝使臣,还是第一波没赶上的使臣回国的路上,遇到了第二队使臣。
    四爷你真是个行动效率高的汉子,对俄国那边的皇位上换了人,他都是知道的。
    甚至可能雍正给俄国的国书当中,还认可俄国沙皇和自己这个皇帝,算是有平等地位的。
    但马中堂收了的卢布,最后就导致了1727年的谈判,虽然老多子没丟份,但那个条约也是按照清朝的底线签的。
    如果当时不是雍正急於划界,准备集中注意力和准格尔干架,大概这个划界还能够更有利一些。
    至於中国使节来了是不是下跪的问题,索洛维约夫也没管。
    反正按照俄国的旧礼节,下跪也並不奇怪。
    甚至小萨尔特科夫亲王那个把差事办砸了的岳父戈洛夫金伯爵,他都知道见到皇帝要三跪九叩,而且在练习下跪的时候,还一再的给库伦的清朝官员保证,见到皇帝我会跪的,不用在这里抓紧时间训练。
    然后,他的事情就没办成。
    好在此后索洛维约夫几乎没有见过戈洛夫金伯爵,要不然肯定是要嘲笑一波的,哪怕他女婿和自己同样属於贵族当中的开明派。
    但这总归是懂规矩的,英国人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虽然坐在家里的摄政王和內阁,都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而且告诉了阿美士德可以便宜行事。
    这样就差告诉他,你见了以后乾脆就五体投地算了。
    但最后事情没有办成,而且还导致了英国和清朝双方的极度不信任。
    索洛维约夫这边不用担心这个,给他派遣的副使,已经到伦敦去祝贺夏洛特公主和利奥波德的大婚了,等到他们这个船队出发的时候,双方在英国进行补给的时候匯合。
    而英国人呢?
    阿美士德1月份接到了命令,他要在2月份出发,最终於1816年7月到达广州,8月份到达天津,然后经过扯皮,连嘉庆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俄国使团这边,最快也要5月份出发,不过考虑到他们使用的飞剪船速度快,伴隨舰队的还有护卫舰和最新型的风帆战舰,实际上要比英国人的速度快,到达广州的时间,甚至都不会太过延后。
    这中间经过时间调整,甚至索洛维约夫还可以出访巴西,拜见葡萄牙的王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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