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歷山大·萨尔特科夫亲王,他父亲是留在俄国国內摄政的太傅,地位尊贵但是无能。
    他有个双目失明的大哥,还有个对老婆不太好的弟弟,也就他自己很出色,但是不被沙皇本人喜欢。
    明明他父亲的身份,是沙皇还是大公时的监护人。
    他本人是自由派诗社的名誉成员,但是不怎么出席活动。
    这地方还有谁呢?骑兵诗人达维多夫,以及总是惹出决斗人菜癮大的普希金,以及其他一些人。
    他本人则官拜副外交大臣,还代行外交大臣的职责。
    等到沙皇本人回来,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甚至他本人今天的晚餐,还有一份鸡汤,味道却让他不喜欢。
    “萨沙,你为什么这样?”
    “那些中国的官员,他们为了避免自己的责任,居然否认了我们外交档案当中提到的,在彼得大帝时期到访中国的使团,当时的人员规模,可要比他们说的更多!”
    “总是有人提到这事了,要不要.”
    小萨尔特科夫亲王的岳父,就是那个上次到了乌里雅苏台,最后却没办明白事情的戈洛夫金伯爵。
    他吃了闭门羹以后,回来居然也不管当时俄国刚刚遭遇大败,隨后又和法国交战,还声称应该派出军队到中国边境去。
    他这个当女婿的,都觉得岳父疯了。
    “没事的,亲爱的。皇上就快要回来了,事情都得他本人定夺。”
    然后小萨尔特科夫亲王就要失望了,亚歷山大回来以后就有些懒政,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谁知道他在做什么神秘主义的事情。
    可是接下来还要派出到中国去的使团,而且老沃龙佐夫伯爵的来信显示,英国佬就打算干这个事情。
    一下子就让他这个资深外交官都紧张起来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办呢!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就是那个索洛维约夫回来了,这小子早就被皇上指定为这次出使的正使,团队都是围绕著他来搭建的。
    但索洛维约夫回来以后,也在忙著安顿家里,过一段时间还要再回到西欧去,看起来时间也不充裕。
    可使团出发之前,一直负责清俄双方谈判的小萨尔特科夫亲王,总是要和未来的正使碰头。
    於是他就要到涅瓦大街17號去,拜访斯特罗加诺夫伯爵。
    伯爵回来以后,身体状况就差了很多。
    正是因为这个,他也急著给儿子安排一门亲事,还真的就找上了索洛维约夫。
    “我妹妹波利娜?她才十五岁,虽然个子很高,但还是个孩子。帕维尔·亚歷山德罗维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希望儿子赶快成家,但也要找个合適的女孩,而且家世”
    “尤莉亚也是你妹妹,她嫁给克里斯蒂安的时候,也没有人反对。而且克里斯蒂安还是梅克伦堡的小亲王,虽然並不继承领地,但也有尊贵的头衔和分得的家產。我的儿子將来要继承我的家业,四个女儿也各自会分得丰厚的嫁妆,这有什么不好的?”
    索菲亚伯爵夫人,也在旁边附和。
    “米什卡,这没有问题的,你不要顾虑那么多。”
    他们两个对自己有恩不假,可是你们的儿子要结婚,也找到我家,虽然这对於二妹是泼天富贵,小伯爵也是很出色的年轻人,倒不是坏事。
    “我父亲已经退休了,不再管家里的事情,但我总是要告诉他。”
    “你可以给谢尔盖·奥西波维奇去信,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
    首富家的儿媳妇,就是这对伯爵夫妇再怎么心地善良,而且对家人很好,他也觉得比较麻烦。
    到时候看孩子们的相处怎么样吧,出嫁的队伍已经开始轮到继母的女儿们了。
    就在他们討论婚姻问题的时候,伯爵的管家进来了。
    “老爷,亚歷山大·萨尔特科夫亲王来了。”
    “他来干什么?”
    “据说是来找索洛维约夫伯爵的。”
    “那一定是外交上的事情了,他的岳父戈洛夫金伯爵还是我父亲的学生,说来都是自家人。瓦列里,让他过来吧,正好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这些日子,我们都去欧洲,只有他在这里看家。”
    亲王很快就过来了,今天这里也没有沙龙和招待会,伯爵夫人看到丈夫日渐消瘦,也没有心思召开这些活动。
    “正好你们都在,我是来找米沙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你要去中国的事情,皇帝的代表在恰克图並不同意我们从陆地上出使,表示使团规模太大了。哪怕是找出来了档案,他们也表示这是我们这边的事情,大皇帝那边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文件。”
    “这是揣著明白装糊涂,要么就是亚歷山大·尼古拉耶维奇,您能够想像一件事情么?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懒得去看文件和档案,这件事情就是確有其事,这些人也会嫌麻烦而不去看。”
    “这倒像是我们这边的作风。”
    “要是不把红箱子打开,把藏在里面的那份文件拿出来,做一个最后的对质,他们也不会鬆口的。我们这边的文件是有了,可是在中国皇帝那边,他们並不愿意做什么事情。”
    亚歷山大·萨尔特科夫亲王本来长得就像是汉弗莱爵士,索洛维约夫联想到这一点想笑,但是还是憋住了。
    可是天下的官僚,別管是哪里的,都有点这个倾向。
    “米沙,到时候你要去,该怎么办?”
    索洛维约夫略微沉思了片刻,他脱口而出。
    “我们从海上去,而且这涉及到贸易问题,恰克图的口岸並不够用,还有我们要出口到中国的毛皮和药材。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能够走陆上口岸,英国人就要把我们的贸易份额给抢没了。”
    “但中国的官员不承认怎么办?”
    “不要紧的,要皇帝本人知道的话,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哪怕是嘉庆一向比较宽容,但是要这样下来,免官这个基本流程是要走的。
    他没有文字狱,不代表对下面的官不收拾。
    毒死钦差那个事,嘉庆就处斩了几个主要官员,哪怕是仁慈的皇帝也会砍几个脑袋。
    索洛维约夫知道这点,不过要怎么打通关係,他还是有自己盘算的。
    对於明清两朝来说,別的不重要,但面子很重要。
    下跪这事儿,也不是从清朝就有的,明朝和清朝很多东西都是一脉相承的,除了脑袋上的辫子以外。
    因此,要是去了以后,態度要恭顺。
    不过也要想办法,换个渠道来告状。
    清朝和沙俄的边境,也不止从乌里雅苏台一个地方接触,还有伊犁將军和黑龙江將军,各自也和西伯利亚总督区和双方事实上瓜分了的哈萨克接触。
    如果正门走不通的话,侧门其实也可以考虑的,尤其是塔尔巴哈台的事情,双方一直都在谈。
    索洛维约夫的想法是,趁著出门以前,就要好好告状,让嘉庆知道这边都发生了什么。
    又有人欺上瞒下,导致来“朝贡”的罗剎国不能进贡,这事儿对於乌里雅苏台將军来说,也是受不了的。
    索洛维约夫在赌清朝皇帝的態度,根据从澳门经过的荷兰船带回来的消息,还有耶穌会近来返回欧洲的传教士的描述,帝国的首都发生了邪教徒围攻皇宫的事件,但迅速被平息。
    这倒是体现了此时清朝的虚弱,不过也只是表象,毕竟也就是发生了一次小骚乱。
    欧洲人甚至可能觉得,中国的皇帝要平息这些刁民,那动作是非常迅速,欧洲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比得了。
    这种直接攻击首都,还要打进皇宫的行为,不就是那些雅各宾派么?
    甚至一些最新的通讯当中,还在盛讚中国皇帝的反应迅速,消灭了他们本土的革命者。
    只有英国人可能知道,中国此时有些问题,而且一艘船漏水总是从上层建筑开始。
    而索洛维约夫知道的,那可就多了。
    於是他亲自执笔,用羽毛笔写下了硬笔字,也好在他会用繁体字,这就是一篇言辞恳切的请愿和外交文书了。
    “这一份让我们的外交官誊抄出来,要递交上去,就像是给皇上的请愿书一样。”
    “你还真有办法。”
    “我担心的是,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那些文官和边境总督,都在欺瞒什么。我们这里要是派出个钦差大臣,大概也会有什么故事。”
    於是,索洛维约夫这封信,就以乌里雅苏台將军“阻贡”,他们被迫转到伊犁將军那里去告状。
    要是这种阻塞,最终是一个將军承担不了的。
    而且在文书当中,索洛维约夫还说明了情况,他现在也要讲给小萨尔特科夫亲王。
    “你是说,我们既然陆地不通,而且进贡的物品很多,就要改从海上走了?”
    “这样肯定有用,而且我写的又不是中国皇帝看不懂的语言,那些汉字中国的官员也都能够看懂,他们不识字,不熟悉哲学经典,没有经过系统教育,是不能够担任官员的。”
    “但我们这里就不是,虽然都请了家庭教师,可是文官当中,確实还有些人不行。”
    “那就需要我们来改变了,教育总是需要的。”
    但文官的事情,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
    索洛维约夫在欧洲还有很长的时间,他至少在1815年底到1816年夏天,以及英国阿美士德使团出发之前,都不会动的。
    但清朝这边,他们要遇到的事情,那可就多了。
    甚至伊犁將军拿到了俄国人的告状以后,还星夜兼程的给送到了京城。
    弄得嘉庆看了,也哭笑不得。
    罗剎国要进贡,派个大使团来的事情,已经谈了几年了,甚至对方的官员还会在恰克图,告诉清朝官员,在欧洲都发生了什么。
    嘉庆和道光这两朝,也不是完全的不知道了,只是因为传教士的减少,以及內部相对封闭,导致情报交流的减少。
    乾隆知道欧洲的事情,嘉庆也是知道的。
    但这一次看到的文章,虽然文理有些不通,甚至还有些大白话,搞的像是蒙元的圣旨那样通俗易懂,不过还有点文彩在里面,还能够引经据典,提到左传当中的故事,也就证明执笔人还是有一定文化修养的。
    只是里面也提到,此次朝贡,贡物很多,而且俄国这边也要往他们在夜叉国的领地派员,因此人数会超过以往,达到康熙年间最大一次使团的规模。
    这里面也请求大皇帝能够恩准,俄国此次从海上入贡,並且提到了很多欧洲这边的外交礼节。
    就是带著女眷,也是一种外交手段,更何况“夫妻恩爱之深,若远隔重洋於万里之外,不能称德”这种怪言怪语,嘉庆居然还看懂了。
    他的批示倒也简单,允许俄国使团此次的朝贡。
    甚至他还能够判断出来,应该又是因为开放口岸的事情,要派人来谈判。
    嘉庆对於俄国的印象不错,也是因为智亲王,也就是以后的道光,他用俄国火枪连发退敌,而且俄国的“可汗”一向態度很好,恭顺而且遵守礼节,也说明了9年前的误会。
    他也愿意和俄国方面见面,甚至於很快就批覆了恰克图,免了乌里雅苏台將军的官职,另外派员前往接洽。
    不过这个惩罚程度,也是嘉庆那种惯例的轻微。
    不能有什么震慑作用,除此以外,皇帝本人也只是允许俄国这一次。
    至於使团规模的事情,他自己都想不到,要来的人到底有多少。
    要是索洛维约夫的安排,大概一个舰队和一个商船队,上岸的人可能不多,但是要一次性出发的,就要有上千人,水手就不在此列。
    事情都这样了,也就是准奏。
    当然发生这事儿的时候,索洛维约夫又去送安娜出嫁到荷兰,顺道还去巴黎看望刚刚生了个外孙的女儿,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他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意料之外,嘉庆居然同意了海路朝贡,女眷的事情就是预料之外了。
    这次他可要带著卡佳出趟远门,算是次环球旅行,也是一种补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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