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维约夫手上这几个副官,其实也不是排列组合的问题。
    彼佳太嫩,尼古拉不光是嫩,他是大公,还是皇位继承人。
    现在虽然亚歷山大康斯坦丁没有公开,但尼古拉实际上是按照皇太弟的標准来培养的,如果亚歷山大不能和路易莎再生一个儿子出来,那尼古拉就是当今的皇储,未来的皇上。
    有些事情,索洛维约夫也只能教,並不能让他上手去干什么。
    惟一令人欣慰的是,他这一路表现出来的勇气,总是被当兵的给认可了。
    但其他方面,他去做什么,索洛维约夫都不能放出去的。
    剩下的,就是卡拉季奇看著这位正在喝水,他也有槽吐不出来。
    可惜的是,包洪回到哥萨克那边去了,而且调动也要不回来。
    要派个信使去,总不能派个连法语都不会说的勤务兵吧?
    瓦洛佳他爷爷就教了他伺候人,別的都没有。
    在俄国的军队里提携个僕人也不奇怪,苏沃洛夫一直带著普罗霍尔大叔就是因为他踏实肯干,还有点小聪明——但是苏沃洛夫晚年腿脚有些不灵便,也是他挖的坑。能拿到皇上的养老金,都是他的忠诚,还有大元帅身边的人总是要受到奖赏。
    嗯,这小子虽然现在就很机灵,不过也只是个勤务兵。
    “卡尔,我们派一个作战参谋到拿破崙那里去,要给他讲清楚现在的形势,让他放弃击败我们的想法。”
    “但是你不怕有政敌攻击你么?我虽然是普鲁士人,但是这点我会说的。你能够挡住拿破崙,並且让他无功而返,元帅阁下虽然最近和你关係不好,但是他会替你辩护的。可你那边的人,我可知道斯佩兰斯基还在乡下的庄园里软禁著。”
    这个时候,反而是热心政治的普鲁士人克劳塞维茨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种接触,也不过是一种谋略。拿破崙就是能够及时到达,他也很难战胜两倍於他的敌人。而我们在『停战』以后,可以从北面向巴黎开进。”
    “但这边要往巴黎去,可不是最好的路线,从东北方向前进更合適。”
    克劳塞维茨知道该怎么打仗,因此他也提醒索洛维约夫,这条路线也是布吕歇尔一直想走的。
    “可那个该死的垃圾场和绞刑架我毕竟去过巴黎,有时候还很爱乾净,要我在一个垃圾场旁边行军,多少也有些折磨。从北面靠近圣但尼,大概也更合適一些,另外就是我们要是取得了胜利,我想到鲁昂去还原。”
    “你看起来像是个无神论者,在宗教方面观念淡薄,到鲁昂去能做什么?”
    “虽然那不过是梦境,但是也有些好兆头的。既然法兰西的救世主都愿意庇护我们的军队,到时候应该到她殉难的鲁昂去看看。”
    “那好吧,可是这也是在战爭结束以后。”
    “是啊,现在我就要写封信,交到波拿巴的手里。这位法国皇帝,大概会很生气的。”
    “可是这也是战爭的一部分,你之前也不是没搞过法国人的心態。”
    “但那是诱敌深入,那会儿我们都还不认识呢,我乾的甚至是你的工作。但是现在要我再当参谋长,就是给我个特级亲王的头衔,我都不干!这繁杂的工作我能应付,但是太折磨人了!”
    克劳塞维茨听了也笑了,不过战爭结束以后,他也要回到普军当中去,来这里当参谋长只是因为他们是老搭档老朋友,以及索洛维约夫的脑子转的很快,要別人现在来应付他,倒也有些困难。
    “可特级亲王,那是俄国对於有功贵族最高的爵位奖赏了吧?”
    “是啊,库图佐夫元帅也是一辈子熬到头,才有了这个殊荣。”
    “那会儿你大概也是个老头子了”
    克劳塞维茨比索洛维约夫还大一岁,但是玩笑话也不少。
    “好了,我要写信。另外,就是要派个参谋到那边去。”
    写过信以后,索洛维约夫就穿好了大衣,在安排了一个参谋去送信以后,自己只带著勤务兵到当兵的中间去。
    他也要看看士兵们有没有要打的意思,对於士兵的心態,他掌握的还很好。
    虽然这里没有他担任团主的色楞格团,也没有和他一起战斗多年的掷弹兵,也没有在宫里执勤和在危机中浴血奋战的近卫军,不过还是有不少老兵的。
    甚至当兵的看到了他,还在高呼“乌拉”。
    “你们是哪个团的?”
    “大人,我们是阿尔汉格尔斯克团的。”
    “说起来,我爷爷发跡之前,就是那里的人。还有不少远房亲戚在那里,但是都有些远。”
    索洛维约夫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自己这个出身,和这个北方港口还颇有渊源。
    “是啊,大人。阿尔汉格尔斯克是个好地方,就是太靠北了。大概您爷爷也是个老爷”
    “他是给缅希科夫亲王做事的,那位亲王得势的时候,他也得了个男爵的头衔,我们这一家人才成了贵族,从阿尔汉格尔斯克到彼得堡去,在梁赞也有自家的庄园。”
    “那您也是老爷,我们这些人,倒不一定就是那里的人,团里掛著这么个地名,跟您倒是有些亲切。”
    “你们要叫我老爷,也不过因为我是將军,管著你们。”
    “但您跟別的老爷不一样,这么坐在地上和我们聊天的老爷,现在也不多。”
    “是有些稀奇事,不过你们也要知道,打仗要流血的。”
    “是啊,今天我们也恶狠狠的和他们打了一仗。总比跟著德国佬打窝囊仗强多了,我们团长今天还赏了我一个银卢布,因为我抓回来一个法国佬的军官。”
    “那是好事啊,不过只抓到个小军官,也就是这点赏钱,没准你们的长官还缺钱呢!”
    “是啊,都耍钱。大人,您也好这口么?”
    “我不赌博,但是巴格拉季昂亲王喜欢打牌,我记得和他认识的时候,就是在牌桌上,我指出来他对面的剧院秘书出千。”
    “那后来怎么样了?”
    “那人勾引一个女画家的女儿,正好那位法国的女士,也是我在彼得堡的熟人,反而因为荣誉发生了决斗。”
    索洛维约夫还给这些人讲起来自己的经歷,这些老兵听了也都在哈哈大笑。
    “那位女士要不是给自己闺女找了个有出息的画家当姑爷,就应该把她女儿嫁给你,你可是挽救了姑娘的名誉,也避免了她被一个骗子给拐走。”
    “可勒布伦夫人也是巴黎有名的画家,那会儿还在宫里给殿下们绘製画像,我有个微缩的掛坠,上面画的就是嫁出去的两位殿下。”
    “是很漂亮,不过殿下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和各自的丈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过这个拿破崙,也是先帝的姑爷,皇上的妹夫,我们还要和他打仗。我还是他前妻的外甥”
    “要我说,都是一家子。大人,就不该打。大家坐下来和气的谈谈,就够了,也不用那个混蛋跑到莫斯科来打我们,现在我们又要离家这么远,跑到法国来打他。”
    “但有时候就不是这样还要打下去,至少我们要进入巴黎,或者在战场上消灭了法国人的军队。”
    “他们要是打,我们也不含糊。”
    “是啊,您下达命令吧!”
    “可现在是晚上,都要好好休息,等到早上怕是真的要打一仗,从家里走了这么远,背井离乡到这个地方来。第一天的战斗没有个结果.”
    是啊,没有个结果。索洛维约夫的心里还在想,这种没有结果的战斗还有很多,以后就是战爭结束了,斗爭大概也不会结束的,只不过是下一次战爭的准备阶段。
    想到这里,他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对於当兵的来说,要接受这个事实,那就容易多了。
    这一次战爭结束了,只要联军能够获得胜利,他们能够活著回去,也会受到英雄般的欢迎,穿著官家发的新靴子回家。
    可是以后呢?
    就是他不这么考虑,大概有些年轻人也会想到的。
    未来的路还长著呢,甚至现在只怕还是个开始。
    可要是打仗,这些当兵的现在都信心十足的,明天总还是有一战的机会。
    可是到了深夜,拿破崙现在也不消停,他在准备睡觉以前,就被贝尔蒂埃给叫了起来。
    “陛下,从俄国人那边来了个参谋军官,说是要带给您的亲笔信。”
    “是谁发出的呢?”
    “是索洛维约夫,信的內容我已经看过了。”
    “他要说什么?”
    “这位伯爵,也算是您的外甥,建议您离开兰斯。还说明了当前的战略目標当中,施瓦岑贝格才是对您威胁更大的那个集团,您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奥地利人就越容易进入巴黎。”
    有的话也不能说,索洛维约夫是知道,拿破崙这个人坏水多的很,他可能还会把自己的亲笔信將来不知道交给什么人,因此里面说的內容还是含糊其辞的。
    但有一个態度是很明確,那就是在兰斯的时间越长,拿破崙越可能失败。
    这封信,纯纯的是在搞心態。
    拿破崙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人,在埃及的时候,西德尼·史密斯在海上截获了法军给家里的信件,就给集合在报纸上。还有就是给法国人送来最近时政相关的报纸,告诉他们法国的情况很糟糕。
    现在也一样,法国的情况很差,而且索洛维约夫这种搞心態,也是虚虚实实。
    至少俄军阵地的硬度,对於拿破崙来说,也是个麻烦。
    “就这些么?”
    “是的,陛下。”
    “这小子,英国佬的招都学会了。这是要用,要用他学到的所有本事来对付我,他的姨父!而且他还让我妹妹给他生孩子!”
    虽然这事儿,法国人这边都知道,连被绿了的博尔盖塞亲王自己也知道,可是皇帝这么在自己帐篷里吼出来,就有些.这个场景总是很不搭配的。
    “但是陛下,现在我们確实也要保证让敌人离巴黎远一些。布吕歇尔的军队现在还没有恢復过来,虽然在这封信里索洛维约夫说普军很快就会靠近,我们的侦察看到的是,普鲁士人都在从兰斯往默兹河的方向上,並没有集结起来。”
    “好小子,还会虚张声势。可惜他太年轻,沙皇不会用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来当他的总司令,更何况他家的伯爵头衔还是我封的。也可惜,他並不在我这边,要不然他现在就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將了,甚至比欧仁还要出色。”
    对於自己的继子,拿破崙很满意,因此才会给索洛维约夫这种评价。
    不过他的脾气,索洛维约夫可受不了,像是亚歷山大这种不给下属太大压力,也算不上太强势的领导,反而能让他干活的时候舒服一些。
    “可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米歇尔这小子,他现在只是摆出来一副挨揍的架势,而且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我们哟要是离开,他就要到巴黎去。”
    “那就更不应该离开这里了,陛下。”
    “不,我们的动作要快。要打败施瓦岑贝格,如果不能在会战中击退,就切断他的交通线。在德勒斯登的时候我们没能够成功,但是现在却很有机会。只要击败了施瓦岑贝格的军团,让他们的君主感到胆寒,就是这小子到了巴黎,我相信他一时间也不能够进城的。”
    拿破崙的算盘打的,大概爱尔兰人都能够听到了。
    但他想的倒也没错,甚至早就预判了索洛维约夫的预判。
    这种情况下,他要马尔蒙和莫蒂埃回到巴黎去,协助他大哥约瑟夫来防守巴黎。
    可是巴黎这个地方,不比乡下人,隨时都有反抗可能。
    就是不能够让三国君主感到害怕,也能够把联军赶走,隨后他再回师巴黎。
    这个时候,索洛维约夫脱离了他精心打造的兰斯乌龟壳,在野外会战的时候,想要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可是这都是设想,大概联军最后能贏拿破崙,都是一次唯物主义对唯心主义,哲学上的大胜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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