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万象之蝶
    “那是个无限光明的时代,然而也为黑暗的序曲埋下了开端。”
    策展人用悲怆的精神波纹说出了这句话,随后目光落在了肩头的蝴蝶上,用讲故事的口吻叙述了接下来的历史。
    在掌握了“亚空间织构技术”后,索利普西人的“阴影协会”终于创造出了能够主动观测虚境的仪器。
    他们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画框”之外,试图窥探神迹的源头,寻找他们信仰了千年的神“科林”。
    “我可以想象那时的我们心中的激动,我们找到了我们的‘造物主’,祂……或者说您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甚至比恒星离我们的距离还要近。它不在数万光年外的创生之柱,而是就在我们的头顶。”
    策展人的精神波动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当我们将仪器对准神迹的来源时,我们看到的并非庄严神圣的神国,而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我们看到一个个非索利普西形态的生物,正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发光的透镜进行着操作。”
    “那一刻,真相如惊雷般降临在我们的头顶。”
    他缓缓转向罗炎,缓缓流淌的精神讯息中蕴含着一丝深沉的叹息。
    “神国并不存在,我主。存在的……只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以及一群和您一样,从虚空彼岸投来目光的……观察者。”
    落在他肩头的蝴蝶轻轻震动了翅膀,就像点头承认了这一切一样。
    “你是对的,但你们的教宗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是的。”
    策展人缓缓点头,用温和的精神波纹继续诉说道。
    “他早就知道,甚至于……每一位教宗都知道。但他们仍然选择为还在襁褓中的我们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让我们的精神不至于迷失在无垠的星空。这一天总会到来,即便我们无比的希望它来的慢一点。”
    他的叙事回到了对历史的陈述上。
    “‘科林’……请允许我暂时这么称呼您,此时的我们意识到您并非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只是来自另一时空的观察者,甚至可能领着一份不算丰厚的薪水,住在不算宽敞的屋子里。”
    “而我们整个文明的信仰与根基,不过是更高文明的一次实验记录。我们持续了千百年的神话,在无可辩驳的观测结果面前被彻底解构。”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完成了对神灵的祛魅。”
    “恭喜你们,这说明你们正在成为我……甚至是超越我。”罗炎坦诚地给予了赞美,就像一个父亲面对已经超过自己的孩子。
    虽然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对440号虚境的支配,无法在幕后装神弄鬼,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韭菜的味道固然鲜美,然而知音更加难寻,更何况是跨越星海的知音。
    尤其是虚境的特质决定了任何人都无法稳定地开采背后的资源,把其背后的文明当成韭菜来割其实是一种浪费。
    为什么不送他们一程呢?
    反正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最终也能走完这命中注定的一程,不妨用这机会来结一段善缘。
    说不定他能从中获得什么有趣的洞见。
    当然了。
    以上仅仅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
    若是站在一个学邦魔法师的立场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其实才是对他们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毕竟,“怨灵焦炭”真的能提升灵魂等级!
    这玩意儿对奥菲娅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没什么吸引力,但对于他的大多数学徒都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至少目前是的。
    策展人莞尔一笑,复杂的情绪变成了愉快。
    “谢谢。”
    “虽然我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能亲耳听到。”
    罗炎欣然点了下翅尖,随后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
    “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是黑暗的序曲。”
    策展人的触须指向了下一幅画卷,挪动着无数触须怀抱的身躯沿着红地毯向前。
    “这就要说到下一幅画了。”
    那是一幅充满创造力与自信的辉煌时代画卷。
    画面中大概是一座实验室,一座远比大贤者之塔宏伟无数倍的巨构工程在星空中伫立着。
    透过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他亦能看见宏伟之下的细节。
    无数索利普西人正操控着以太能量,编织着不可思议的亚空间构造体,每个个体的脸上都洋溢着掌控自身命运的骄傲。
    不同于默克导师对178号虚境中冰箱与广告的误解——
    440号虚境的索利普西人在第三个千年真正做到了,让文明中的每一个个体都拥有探索虚境的权利。
    他们探索。
    他们研究。
    然后按照他们的精神频率来塑造虚空背后的世界,散播属于由他们自己定义的福音,并在更广阔的星海寻找知音。
    “……真相公布后,旧的神权和平瓦解,我们为你竖起了一座巨大的纪念碑作为对过往的答卷。”
    “由于我们当时的文明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因此我们的社会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动荡,而是在一个漫长的时间里,自然地过渡到了下一个黄金时代。”
    “索利普西人根植于血脉的骄傲,让我们无法接受被当作实验品的命运。我们摒弃了对外在神灵的幻想,转而拥抱内在的力量,并将我们的触须伸向遥远的星海。”
    他继续诉说着那段记忆,曾经的“阴影协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文明新的引领者。
    他们当然不是以阴影的名义来实现这一切,而是为自己编织了新的名号——“以太构筑师”。
    从此,索利普西人的历史目标不再是取悦神灵,而是要超越神灵,成为比“神”更完美的造物主。
    策展人的精神波动在此时变得无比激昂。
    “我们拒绝成为玻璃皿中的标本,也无需再取悦虚假的神明。从那一刻起,我们为自己加冕——”
    “我们,便是自己的造物主。”
    激昂的乐谱翻开了下一章,很快是第五幅画。
    那是一幅描绘着宇宙撕裂与混乱的画卷,就像具象化的哀嚎。
    画面中,无数星辰被扭曲成垂死的螺旋,绚烂的星云被撕扯成破碎的布缕,一个曾经无限繁荣的世界如纸片一般,在那从亚空间吹来的狂暴乱流中化为齑粉……
    策展人的精神波动充满了沉痛。
    “那是发生在第四个千年时的事情。”
    “在揭示了‘神’的真相后,我们的文明并未找到新的方向,反而因信仰的崩塌而步入了一片虚无。”
    “仅仅只是扮演造物主已经无法填补我们心中的空虚,我们决定用我们的世界来完成一幅史无前例的画作,证明我们真正存在于这片宇宙,而不是虚空中的一叶浮萍。”
    “比观测虚空的巨构更宏伟的工程开始了,我们的‘以太构筑师’将其称之为‘以太空间’计划。”
    罗炎没有说话。
    他大概猜到了这些索利普西人要干什么了,也被他们的野心和疯狂彻底的震撼到了。
    策展人的叙述也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进入第四个千年的索利普西人开始利用他们成熟的亚空间技术,将整个宇宙当做了他们的调色盘。
    他们如同疯狂的艺术家,从无数个星系中“切割”下他们认为最美的风景。其中有恒星的冕环、星云的绚烂、亦有黑洞的视界——那是远远超越于此刻在座画廊中展出的美景。
    然后他们将这些不属于他们的“美景”,用来拼装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看着被震撼的说不出话的“古神”,策展人用温和的精神波纹继续说道。
    “当然……我们会为那些失去家园的文明,在宇宙中重新安排一个远比他们之前的世界更丰饶的星球。”
    “……拆迁?”
    “可以这么说。虽然我们很清楚,我们的赔偿相对于他们失去的未来而言微不足道,但正如一切伟大之作都需要牺牲来铸就,我们已经做好了为此献上一切的准备……相信您一定能理解我。”
    罗炎沉默了片刻。
    “我不确定……后来呢?你们成功了吗?”
    “成功和失败很难定义我们的最后之作,但……我们在即将完成最后一块拼图的时候停下了。”
    策展人平静地诉说着这段过往,但罗炎能听出来,那精神波纹中流淌的一丝悲伤。
    “我们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高估了宇宙的极限,它就像一颗脆弱的肥皂泡泡,在我们还是一颗细胞的时候它能包容我们的一切,但当我们化蛹成蝶的那一刻,它最终会破裂。”
    不等“古神”询问,他用温和的精神波纹继续说道。
    “这种对宇宙法则毫无敬畏的掠夺与拼接,最终招致了毁灭性的反噬。当我们从取走最后一抹色彩时,空间本身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坍缩,就如同黑洞一样……然而它的威力却远远超越了黑洞。”
    “超过五分之四的索利普西人瞬间消失在了那无法阻挡的亚空间乱流之中,我们的文明几乎毁灭……我们将这场灾难称之为‘大崩溃’事件。”
    “而你眼前的这幅画,便是一位索利普西人艺术家在绝望中记录下的瞬间。一位以太构筑师将其封印在了这幅由亚空间技术编织的画框里,最终收容在了这座画廊。”
    策展人的精神波动中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有些怀念,就像在诉说一段寻常不过的往事。
    “所以……你们的文明已经毁灭了?”罗炎的精神波动中带着一丝惋惜。
    “暂时还没有。”策展人带着寄宿着古神灵魂的蝴蝶来到了下一幅,也是最后一幅作品。
    那是一幅悲壮的画卷,构图再次分割成了明暗两部分。
    坠入黑暗的堡垒沉默地守望着远去的星舰,那星舰正驶向一道通往未知的巨大裂隙。
    那是通往虚空的裂隙,他们无法确定背后是什么,但也许穿过那里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或者,留在那也不错。
    策展人的精神波动变得复杂了起来,全身的触须如同波浪一样,轻轻的浮动着。
    “……‘大崩溃’之后,幸存下来的索利普西人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在一位名叫‘诺维尔’的领袖的带领下,决定放弃我们残破的家园,逃往虚空之外寻找新的沃土。”
    在听到“诺维尔”的名字时,罗炎的精神波动投射出一抹诧异。
    “诺维尔?”他错愕地看着策展人,脱口而出道,“我见过他!可是……那是在我们遇见之前?”
    他遇到诺维尔的时候甚至没有帝国亲王这个马甲,对学邦的了解更是只有一个学徒的只言片语。
    策展人温和地笑了,精神波动变得深远而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这位曾经的“造物主”的困惑。
    “这并不奇怪,亲爱的我主,只要你们存在的足够久就会发现,时间其实本不存在。”
    不等亲爱的“古神”消化这句话,年迈的策展人用稀松平常的波纹,继续说道。
    “它不属于任何一种维度,也不是能够触摸到的实体,它不诞生于任何的物理法则或者公理,而是完全来自于‘我们’对物质世界的感知。”
    “站在虚空的视角俯瞰我们的宇宙,宇宙的新生和热寂是同时发生的,包括两个文明的相遇和离别,包括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
    “您能看到他正说明他成功了,遁入虚空的他成为了无处不在,而又无处可觅的存在。”
    “不过您不必自责,即使没有您,‘他’也依然会诞生——只要这世上,还有渴望着‘他’的人。”
    罗炎完全没有自责,只是有点儿懵逼。
    按照策展人的理论……
    他岂不是成了诺维尔的父亲?
    当然——
    这家伙也许有很多父亲,并不差他一个。
    也许是觉得诺维尔不值得在索利普西人的历史上大书特书,那位策展人并没有就此展开,而是转而描述起了罗炎面前这幅画的另一部分——
    那些留下来的索利普西人。
    “……我们曾经影响了无数个世界,但只有我们存在的世界真正的属于我们。这片宇宙中还有许多年轻的文明,他们有着精彩的文化和记忆,我们不希望让那些孩子们为我们的错误买单。”
    “因此我们决定在有限的寿命中,为我们存在过的家园做一点什么……”
    继“大崩溃”之后,一场名为“大归还”的行动开始了。
    最后的索利普西人们开始利用剩余的技术缝合破碎的宇宙,将他们曾经从各个星系切割来的空间,一一归还到原来的坐标。
    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宇宙的崩塌奇迹般地暂停了,虽然已经制造的疮口是永痕的。
    所有年轻的文明都能在星空中眺望到那个丑陋的疤痕——那是一片没有星星的星域。
    然而,宇宙虽然重获了新生,但索利普西人的文明也到此为止了。
    他们的文明完全建立在对空间的掠夺之上,当一切都被归还后,他们的世界已无可保留,只剩一丝余温尚存。
    在文明的最后一点时间里,被称为“策展人”的索利普西人将仅存的文明残骸与记忆收纳,并构筑成了这座独立于主世界之外的“残响画廊”。
    感受着古神震撼不已的精神波纹,策展人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座由无数空间残片构成的宏伟奇观,用温和的波纹说道。
    “……这就是您面前这座画廊的由来。”
    “它不是为了炫耀艺术或奇迹,仅仅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曾来过,并最终选择了拯救,而非毁灭所有。”
    时间在两个灵魂之间静静的流淌。
    过了良久,罗炎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
    “不可思议……你们用五十个世纪完成了这一切。”
    策展人的意识中传来一丝欣慰的波动。
    “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这句评价。也许您已经察觉到了,对于我们而言,您的存在就像我们的父亲。虽然我们先于您老去,但在时间的尽头我们终将走到一起。”
    “很感谢您能将我们的故事听到最后……即使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化作尘埃散去,在遥远的另一个宇宙也有人记得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策展人的触须向前伸展,一条银色的项链出现在了他的触须之上。
    项链的核心部分澄澈透明,它的形状像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美得让人不禁怀疑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我们在您的世界观察到的生物,我们很喜欢它,它的寿命短暂,却在有限的生命里美好得让人不愿挪开眼睛。”
    “我们用以太构筑了它的身躯,作为容纳您的容器。现在,我们的再会已经结束了,我想请您收下它……虽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但或许能为您未来的旅途提供些许微不足道的便利。”
    仅仅是端详着,罗炎便能感觉到这枚项链的不凡。
    毕竟再怎么说它也是出自高等文明之手,学邦源法学派的魔法师们在以太构筑师的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绕着那枚项链飞了一圈,罗炎好奇地问了一句。
    “它有什么用处?”
    策展人用温和的波纹回答道。
    “它叫‘万象之蝶’。您只需向其中注入一丝精神力,便可召唤一只或者数只由以太构筑而成的蝴蝶分身。您可以随时与任意一只以太之蝶互换彼此的位置,而不必担心亚空间的反噬。”
    “我猜你们已经掌握了传送门的技术,但它给你们带来的旅行体验一定不大好吧?”
    还真让这家伙猜对了。
    那体验何止是不好,甚至已经可以用糟糕来形容,而且越强的强者受到的反噬越强。
    听到策展人的这番话,罗炎几乎是瞬间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久采用按捺着激动的精神波纹回应道。
    “即使是……前往另一颗行星?”
    策展人微笑着点头。
    “只要是在同一片宇宙,不管多远都可以。”
    言下之意,虚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去不了。
    不过这倒无所谓。
    罗炎本来也没有那个需求。
    他对自己所在的宇宙还挺满意的,再穿越一次也无非是将以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我该怎么把它带出去?”
    面对“古神”有趣的询问,策展人笑了笑说道:“这很容易,就在你触碰它的瞬间,它已经在你身上了。其实……你的识海中也有类似的东西不是吗?我好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那似乎也是虚境背后的东西。”
    类似的东西?
    指的是那个标志着神格的“石碑”吗?
    罗炎只知道那是林特·艾萨克留下的遗物,倒是没听艾文校长提到过它和虚空有什么关系。
    不过,非要说的话,那倒是也能和虚空联系上。
    毕竟林特·艾萨克并不属于奥斯大陆,而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他们的灵魂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外来者。
    “谢谢……呃,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一点儿回礼?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如何像虚境的背后投送物体,或者你们可以自己看着拿?”收下礼物的罗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件礼物的价值对他而言甚至超越了半神级的神器,他还从来没收过这么重的大礼。
    策展人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不必了,您已经给了我们很多,而这件礼物本身就是我们对您的善意的回礼。感谢您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了我们正向的引导,否则……我们肯定无法再次遇到。”
    罗炎并不认为自己做了那么伟大的事情,他其实更像是扮演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就像他自己的父亲一样。
    不过,索利普西人已经完成了与造物主的和解,他倒也没必要再去做无意义的谦虚了。
    那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多余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虽然这儿还有着数以亿计的画卷值得一阅,但留给索利普西人和奥斯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在将礼物赠予古神之后,策展人带着停在他肩头的蝴蝶,穿过那陈列着文明兴衰迭起的漫长走廊,重新回到了他们旅途的起点——那幅描绘着田园与巨石的画卷前。
    他带着尊敬的古神再次步入画中,回到了那片宁静的田野。
    那是他们相遇的起点。
    站在距离石碑不远的风车下,策展人用轻盈的波纹诉说了最后的道别。
    “赞美我们的邂逅,我们毫不怀疑这一定是宇宙中最美丽的相遇。”
    “但请您记得,不要在虚空中漫步太久。”
    “以及,小心那个叫诺维尔的家伙。”
    “您还会遇到他。”
    离别之时已经到来。
    往后连接两个世界的虚境通道不会就此崩塌,不过这个世界也已再无可以探索的秘密,更无任何值得挖掘的东西。
    这里只是一副记录过往岁月的画而已。
    罗炎向那位策展人许诺,他会将自己在虚境中看到的一切诚实的记录下来,供后人瞻仰。
    至于那枚挂坠,既然是索利普西人赠予他的礼物,自然没有留给学邦的道理,何况他也给不了。
    在意识即将离别的瞬间,罗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策展人说道:“等一下……忘了告诉你,我叫罗炎。”
    “那才是我的真名。”
    反正这儿也没有别人。
    两人用精神波纹直接交流,他也不担心任何人会听到。
    在听到这句坦白的一瞬,策展人的精神波动中传来一丝了然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回应。
    “我们早就知道了。”
    那是他留在罗炎意识中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他的精神波纹远去的一瞬,罗炎的意识已经回归了现实。
    他猛然睁开双眼,科林塔实验室内众人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包括悠悠也一并浮现在了他的身旁,正焦急地看着他。
    “魔王大人,您还好吗?”
    罗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那些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的研究员。
    “我睡了多久?”
    在场的研究员面面相觑。
    最后是米勒最先开口。
    他小声地说道。
    “大概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
    那倒不算太久。
    罗炎还以为自己在虚境中待了一整天,没想到自己在那边的时间居然被加速了。
    他望向了不远处的虚境通道,那透镜背后的世界果然恢复了原样,全然是一片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
    疑似教宗模样的策展人不见了,反而是那些劳作在田间的演员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就如策展人所说的那样,他们总得为余下的时间找一些仪式感,或许对他们而言,向记忆中的古神展示自己的勤劳也是一种满足吧。
    毕竟古神最初赐予他们的正是“丰收”。
    “殿下……您看到了什么?”米勒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只是米勒一个人,在场的所有魔法师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甚至包括悠悠。
    “那就说来话长了,我先捋一捋再告诉你们,给我点时间。”
    罗炎轻轻叹了口气,给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烙印在他识海之中的呼之欲出的力量。
    不过最令他惊讶的还不是那枚晶莹剔透的“虚境奇物”,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好像又突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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