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这不是一般的吸毒,寻常人吸的是大麻白粉,顶多算得上慢性自杀,他这可是毒药,完全真正意义上的毒品,短时间内杀不死人,但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败坏人体生理系统,把神经都弄瘫痪的。”
    “那怎么办?”乐夫变了脸,“他还这么小,不能一直这样。”
    “所以我才问你最近有什么新型毒品的消息,看看我的猜测到底对是不对。”老医师摇摇头,继而道:“不过,想想你也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那孩子把病拖到现在。”
    “什么意思?他的病在加重?你把话说清楚。”乐夫死死盯着老医师,明明脑中思想已经炸开一片,心跳却越发平稳起来,就连面上的表情都平静不少。
    “毒品这种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在人体里残留越久,毒素积累越多,所幸他病情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这些年又照顾得好,虽然不可能根除,但控制病情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乐夫再次沉默了。
    这些年陈乐一直跟着陈琛生活,根据调查,那男人很疼儿子,陈乐被照料得好是一定的,可仅仅是照料,显然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陈乐的腿依旧――
    等等。
    乐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他垂下眼帘,脑中无数张脸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个男人身上。
    白老大。
    乐夫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虽没有咬牙切齿,可手中捏着的那张就诊卡却在他的大力下折断了。
    八年前,童超所说的对于陈乐的调训。
    八年前,陈乐脚上那个被他忽略的小小伤口。
    八年前,陈乐没来由的经常昏睡和充满孩子气的害怕的哭喊。
    他突地发现,原来当初的端倪那么多,原来当初他有机会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陈乐的伤已经注定,不论身体还是心理上,而白老大……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去学习,去试图建立自己的势力并夺权,却总以失败告终,每一次失败后的责罚都让他深刻了解到白老大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也许他这次不该把陈乐和福娃带回来。
    乐夫捏着断成两截还在不断弯曲的就诊卡,脑中已经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我能说的都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走吧,顺便帮我喊下一个病人进来。”老医师并不给他多作思考的时间,这里毕竟是医院,除了陈乐,还有无数的病人等着就医。
    乐夫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走出门,忽然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说这么多,难道就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呵呵。”老医师笑了起来,“我一个小人物,名字你就不用记了,回去好好照顾人吧,那孩子挺老实,既然和人在一块儿了,就好好对人家,年轻人的事情我老头知晓得不多,但做人要有良心,人孩子是因为你的缘故才给搞成这样子,你得负责。”
    他顿了顿,看着乐夫补了一句:“还有,听我老头的话,毒品这东西,害人害己,就算你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自己和那孩子想想,这条路黑着哪,如果可以,现在就收手,别再折腾下去了,大好的小伙干什么不行,非得做那买卖……”
    老医师今天的话特别多,絮絮叨叨讲个不停,又在陈乐病历卡上涂涂写写后才给乐夫,熟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倒像个做爸的教训儿子了。
    乐夫这人耐心向来不足,但想着这老头也是个不错的人,一开始倒还听着,等发现老头的话匣子压根没底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说老头,你――”
    “医生,医生?外面那男生摔了――”
    乐夫的话才刚出个头,就听见敲门声响起来,听见外面人说的话,他脸色瞬变,倏地就打开门冲出去了。
    刚刚敲门的那个中年男人被乐夫的突然冲出吓了一跳,又给撞了下,一时站不稳差点往后倒,还不等他发火,里面老医师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下一位。”
    男人悻悻地放弃之前打算,整理好衣服走进了诊疗室。
    走廊上,乐夫一脸紧张地把陈乐扶起来:“没事吧?啊?哪里摔着了?快和我说说,咱去看医生?”
    他急得整个人都慌起来,眼睛还一直望着刚刚关上的诊疗室房门,思索着要不要马上去把门踹开,让那老头来给陈乐重新看看受没受伤。
    陈乐从地上爬起半个身子,眼角已经有些湿了,脸色也白得可怜,好像给人欺负了似的。
    乐夫被他这样子惊得差点没直接把他扛起来研究研究,但手下的战栗很快就提示了他陈乐的身体状况――
    小腿又抽了。
    迅速在地上坐下,乐夫把陈乐扶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双手从他腰际绕过,探到他的小腿肚那里给人按摩起来。
    陈乐的腿抽得很厉害,整个肌肉紧绷成硬石头一块,还不断抽,一碰陈乐身子就忍不住哆嗦。
    乐夫动作很小心地给人揉了好久,一直没出过声的陈乐却忽然说话了:“够了。”
    “嗯?”乐夫低头看他,却只见到他侧脸。
    陈乐脸上满是之前化的浓妆,粉铺得太厚,反而看不出肤质状况了,但五官却是依旧遮掩不住的,此刻从一旁望去,正是一个闭着眼的恬静美女样。
    乐夫觉得自己心头又有些痒又有些疼。
    最后还是把他脸上因为疼痛而憋出来的眼泪都擦了个干净,手下一个用力,陈乐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
    是如同男人抱女人那样的公主抱。
    陈乐闭着的眼睛瞬时睁开,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尖叫,就发现乐夫那张脸露在自己面前了。
    兴许是他们这里的动作太大,坐在旁边座位上等候治疗的病人群中发出一片唏嘘议论声,不时有人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这对年轻情侣太过高调了,秀恩爱不奇怪,但在医院这种公众场合毫无顾忌地搂搂抱抱却是有碍观瞻的。
    乐夫往这里轻轻看了一眼,就抱着陈乐走出去了,口袋里还不忘塞下那本病历卡。
    陈乐是红着脸被乐夫抱出医院的,他腿刚好,不能多动,也被今天不断地腿抽筋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乐夫这一抱,其实解决了他很多麻烦。
    只是脸皮上不好受而已。
    好在乐夫早有预料,一路上都让他脸朝自己胸口,拒绝外界窥探。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至少有点作用。
    老医师在病历卡上有写一些东西,乐夫照着指示拿了些药就往外走,一路抱着女朋友的姿势引来不少女孩子羡慕的目光。
    然后抱着人来到了距离医院不远的市区公园。
    大中午的,公园里人挺多,乐夫找了许久才在竹林一角处寻到了空的石凳,然后把人放下来。
    这地方偏僻得可以,周围又都是密密麻麻疯长的竹子,一般人经过都不会进来,所以显得格外幽静。
    陈乐怕人,正适合在这种环境里放松心情。
    “媳妇儿?”乐夫把陈乐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看着那迷糊样,乐夫忍不住心底发笑,再一看时间,原来自己抱着人慢悠悠地已经晃荡一小时了。
    陈乐悠悠转醒看见乐夫嘴边含笑的样,愣了一愣。
    “醒了?”竹林里的气温总是比外面要凉上一些,怕他冻着,乐夫三两下把外衣脱了给他盖上。
    外衣内还残留着暖热的体温,陈乐看着他,忽然脸更红了。
    “这里是一个小公园,环境不错。”乐夫解释道,“正适合说话。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说。”
    陈乐满脸茫然地抬头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现在没有他拒绝的余地,陈乐想着,轻轻点点头。
    “乖……”乐夫露出个微笑,揉了揉陈乐的假发。
    “……你要和我说什么?”他只揉头发,不说话,陈乐感觉特别别扭,忍不住问。
    谁知乐夫笑起来:“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不怕我了,还记得你之前见到我,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他这明显的戏谑语气并不会给人压迫感,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无形中又为自己赢了几分。
    陈乐只愣了两秒,等明白他的话,脸爆红起来,却也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虽然奇怪,但细细想来,也的确,乐夫在身边,他总忍不住把注意力都往这个男人身上投,无论是畏惧还是惊恐,注意力都在乐夫身上,根本没有给其他人一点明确的存在感,乐夫的气息是相对熟悉的,没有了其他人这些陌生的存在,他的表现反而越趋向于正常起来,也能短时间内提起勇气和周围人交流了。
    这真是个好兆头,若让他爸爸看见,估计陈琛对乐夫的看法会复杂上许多。
    想着,他胆子越发大起来,尝试着开口:“你之前见到我,就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
    乐夫挑了挑眉,双手插口袋,靠在背后竹子上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陈乐一下子噤声了,不敢说了,乐夫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都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主意诞生,这人虽然现在对他挺好,但指不准哪天一时兴起就把自己杀掉了,陈乐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乐夫浅笑着说,接着又一愣,回过神来一样地看着他,“难道是怕我不让你说?”
    他摇摇头,走到陈乐面前,蹲下身与坐在石凳上的陈乐平视:“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用顾忌我,我不会怪你,也不会不让你说,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别瞒着我。”
    他的话听来如此诚恳,他的目光看来如此认真。
    然而陈乐心中始终都留着一丝戒备,不可能什么话都说出来。
    “嗯。”他点点头,看了看乐夫的表情,掂量把握着度说话,“你之前那么可怕,所以我才怕你,现在你对我好了,我就不怕了。”
    “不怕了?”乐夫忽然探过身来,整张脸和陈乐的脸距离不到一厘米,“真不怕我?”
    陈乐心跳如鼓,着实吓得可以,但动了动嘴唇,说出来的话却和心中真实想法截然不同:“……不怕。”
    乐夫笑起来,摇摇头站起身来背对他:“嗯,这样很好,以后都不用怕我。”
    虽然八年过去,陈乐却还是当初那个陈乐,不涉世事,脑细胞简单得简直一摸就透,就连心口不一不善说谎的毛病都没改。
    “媳妇儿。”安静了一会儿,乐夫开口说。
    “……嗯?”
    “你想你爸爸了吗?”
    “……”想。但陈乐不敢说,只是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呵呵。”乐夫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心中酸涩的同时,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真的想,那我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陈乐还是没有说话,但微微瞠大了眼睛。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乐夫竟然说要送他回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若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前些日子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抓来呢?抓来后又放回去,不是太多此一举了吗……
    陈乐永远想不明白乐夫的脑回路怎么长的,就如乐夫自己也永远搞不明白自己又想把陈乐关起来谁都不给瞧见又想放他自由让他心甘情愿地答应给自己当媳妇儿。
    “不说话?那就是不想回去?”见他不出声,乐夫也不急,慢慢用话勾人。
    “不是!”陈乐一声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反对得太快了,肯定让乐夫看出来了,他逃不了了。
    “那就是想回去?”乐夫看着他,目光平静地犹如湖面一样,只是隐藏在湖底深处的涡旋却是无人得以见之。
    陈乐犹豫半天,最终选择诚实地点头。
    乐夫盯着他看了几许,忽然撩起袖子。
    陈乐下意识地以为乐夫是要打自己,反射性抱头,却发现半天都没动静。
    刚抬头,手被拉出去了,一个冰凉凉还带着余热的东西在手腕滑过,定睛一看,却是一只手环。
    手环很简单,就一个银白色的圈,上面刻了几道更简单的直线。
    陈乐只愣了一会儿,连忙要去把手环拔下来却发现那东西一碰到陈乐手腕骨两旁凸出来的那两块骨头时,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动收紧了。
    手腕上肉被扣紧的感觉真心糟糕,陈乐一点也不敢动,等确定那个环真的不再有变化了,才小心地望去。
    手环已经紧紧地扣在了他手腕上,就和手表一样,紧贴皮肤。
    经由刚刚的经验,他已经不敢再去碰那个环了,生怕自己一动,这东西扣得更紧了,那样他的手腕都会给掐断的。
    于是,只是抬头看乐夫。
    乐夫站在一旁,静静无声地看着他手上手环的动静,然后说:“这东西你得带着,以后你有了危险,我可以来救你。”
    他的话题转换得太快,前一秒还在讲回家,下一刻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地话了。
    陈乐坐在那里,感受着那个冷冰冰的手环慢慢被自己的体温所感染,开始变的温热,脑子乱哄哄地炸开,俄而又想起一个问题。
    乐夫说带着这个手环,乐夫说以后有危险了会来救他。
    那么,乐夫是怎么知道他有危险的?
    答案不言而喻。
    陈乐忽然发狠似的扯那个环:“我不要!”
    乐夫看着他,任由他发疯一样地反抗,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那手环不愧是好东西,无论陈乐再怎么拉扯,就是纹丝不动地定在陈乐手腕上,怎么也放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的手断了,否则它就一直在上面扣着。”乐夫说。
    陈乐不理他,继续扯。
    “就算这个掉了,我还会给你安上第二个第三个……”乐夫说得很随意,“你总要想办法让我安心,不然我会担心。”
    他这话说完的时候,陈乐愣住了,傻傻地回头看他。
    乐夫拉过他带上手环的手,粗糙的指腹摸索在手环上,顺便从陈乐手腕皮肤上轻轻划过,带起一阵阵小小的战栗:“不要摘下它,以后的日子,它会代替我陪着你。”
    陈乐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看着他。
    以后的日子……乐夫真的要送他回家?
    “要回家了,开心吗?”乐夫揉着他的手,低头看着那个手环,口中的语气似极了之前那个老医师,
    “回去后要好好呆在家里,别乱跑,外头很危险,别给人拐跑了,多吃些东西,别总挑食,看你瘦的,一摸一把骨头,让人多给你炖些骨头汤,补补钙,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我一半壮,风一吹就能被卷跑了,胆子是要练出来的,不要总怕东怕西,你没有什么好怕的,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别傻站着等人来打……”
    陈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干得很,旱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明明满脑子的想法,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你看你,怎么又傻了。”乐夫说着,凑上前来,在还来不及反应的陈乐嘴上亲了一口,速度很快,仅仅只是碰到而已,然那凉凉的触感,却让陈乐恍神很久。
    “等回去后,不要和你爸爸提起我,就当我不存在过好了。”乐夫又说。
    陈乐有一种脸很热的感觉,他张了张嘴,这次说出话来了:“为、为什么?”
    “别让你爸爸担心。”乐夫让陈乐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又捧着他的脸,两双眼四目相对,“你会想我吗?”
    “……”陈乐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忽然有些红。
    他觉得乐夫一定给自己用了什么不好的药,把他脑子弄迷糊了,看着乐夫的那双眼,他竟然有种不想回家的冲动了――
    他们才认识了两天!
    从昨天刚被抓来时吓得半死,到现在两人随意谈心,总共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可乐夫给他的感觉,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那高度,几乎是仅次于陈琛和福娃的了。
    陈乐在某一瞬间茫然了,他感觉脑子很乱,乐夫的那句问话不断在脑子里回响翻腾,他明明应该很直接地说出否定的话,可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感觉一旦说出来,他就会成为罪人一样。
    奇怪的心理,简直莫名其妙。
    “你会想我吗?”看他不回答,乐夫又问了句,只是这句话问得比刚刚那声轻多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飘散在空气中一点也听不见了那样。
    竹林子里忽然吹起风来,轻轻柔柔地并不犀利,引得一片片竹叶发出簌簌的响动,陈乐的假发被吹动,飘到额前,弄得他视线都有些看不清楚。
    陈乐看着乐夫,然后默默地,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会。”
    这个字说完,他就看见乐夫笑了,这个初见差点吓死他,现在还是有些怕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了大大的笑,笑声不大,却顺着风一直吹到他心底。
    “我很开心。”乐夫说,“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话。”
    原本还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的陈乐,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脸涨红了。
    “媳妇儿。”乐夫又说,“等我。”
    说完,不等陈乐思考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意思,乐夫一张手巾捂在陈乐鼻间,陈乐只来得及看见他带着浅笑的脸,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71、陈琛病下
    陈乐醒来的时候,面前是陈琛一脸欣喜的表情:“小乐!”
    他的头还有些晕,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这时候陈琛已经喊了医生过来,穿着白色大衣的严老一脸严肃地给他做了小检查,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
    “看样子身体没其他毛病,现在醒过来就好了。”
    陈琛听完却是皱了皱眉:“真的没其他毛病?”
    对于严老的诊断,他是相信的,只是陈乐这次被人精心设计带走,在他紧锣密鼓浩浩荡荡布置了好大排场准备救人的时候,却又给悄然无息地放了回来……
    哪个人会无聊成这样,把人费尽心机抓走还完好无损地放回来?
    陈琛绝对不相信会有这种脑残的存在。
    况且……陈琛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陈乐手腕上那个手环,陈乐从来没有在手上戴东西的习惯,他也不记得自家儿子有过这种手环,那金属环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戴在了陈乐手上。
    他有试图去摘下,但最后以失败告终,那玩意儿就像黏在了陈乐的皮上面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陈琛可不敢硬掰,都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万一拆的时候不小心把陈乐伤到怎么办?
    他脑中的思想多得有些乱。
    看得出陈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诊断结果而放心,严老也不恼怒,说实话,若不是自己的医术自己知道,他也不会相信陈乐身上没有一点毛病。
    可结果就是这样,全身上下检查遍了,孩子身上健康得很。
    身体上没毛病,难道是在心理上?
    严老不动声色地凑到陈乐面前,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小乐啊,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难受的吗?”
    陈乐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卡壳了很久,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陈琛和严老,愣了愣,摇头:“没不舒服的。”
    他的思想正处于混乱中,之前还和乐夫在一块儿说话,现在忽然又回到了家里,面前尽是熟悉的一切,这两天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梦醒时分,什么都消失散尽,只余下心底淡淡的情绪。
    严老又问:“你睡了整整一天,可把你爸担心的,这几天去哪了还记得吗?”
    闻言,陈乐心里实在愧疚,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永远是陈琛,可他却从来未让陈琛放过心。
    从父子这一层面上来说,他是个不孝的。
    他很想将这几天经历的一切都坦白公开,可莫名地又想起乐夫之前同自己说的话,到口的话又都憋了回去,在脑中权衡一会,陈乐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许,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手上那个环呢?还记得是谁给你的吗?”严老脑子一转,很快抓住了重点。
    那环的样子其实挺低调,只是出现得太不是时候,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陈乐顿了顿,右手抚上左手腕那个凉凉的金属环,耳朵莫名有些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老一噎,回头看陈琛,显然被陈乐的一问三不知弄得有些混乱,陈琛干脆把他推开,低头摸了摸陈乐的额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小乐就当自己睡了几天好了,其他的,爸爸会解决,嗯?”
    那种慈爱关切的语气,不掺杂一点利益纠纷,只有陈琛能给予的温暖。
    陈乐眼睛酸了,有什么东西想出来,却又硬让他憋回去,他抽了抽鼻子,把头埋在陈琛胸前:“嗯,我没事,爸爸也不要多想,什么事情都没有。”
    陈琛隐约觉得陈乐的声音有些怪,但没有多想,无论如何,儿子平安回来总是好的。
    只是,他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情:“小乐,忘了告诉你,福娃出国念书去了,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啊?”陈乐有些懵。
    他忽然想起来,乐夫曾经说过,福娃也是乐夫的弟弟。
    这一层关系实在太出人意料,以至于陈乐对福娃的感觉也变得有些复杂了。
    “怎么突然出国了?他一个人吗?”无论如何,福娃是陈乐疼了八年的弟弟,尽管现在知道了这弟弟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这并不能阻止陈乐对福娃下落的关心。
    陈琛点点头,平静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说谎:“他这年纪正是适应社会的最好时机,让他去外面呆两年,学点东西也是好的,国外的教育制度还是挺不错的。”
    陈乐听了,心中对福娃就有些愧疚。
    八年前,陈琛卖了大部分产业后,是准备带着他和福娃一起移民去英国的,那地方的环境和医疗技术,对陈乐的病特别有好处,同时也可以让福娃去接受英国的教育,甚至当时连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
    可没过两天,意外就发生了。
    陈琛和福娃仅仅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陈乐就被几个路过的英国小伙给吓得差点疯掉,其实人小伙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他一人躺在院子里,一时好奇进来看看,却没想到他们黄棕色的头发和碧蓝的眸色,把原本就怕陌生人的陈乐惊得几乎晕过去。
    自那次事件,陈琛彻底打消了去外国的念头,光是熟悉的中国,陈乐就已经那样了,要是换了满街都是外国人的地方,陈乐不得吓得永远不敢出门了?
    就为此,他们又回到了家乡,福娃也失去了接受外国教育的机会。
    虽然没什么人说,但陈乐心里总觉得是自己阻碍了福娃的发展,以至于这孩子只能陪着他留在国内。
    “怎么了?小乐是舍不得福娃出去?”陈琛误解了他的意思,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找了人去陪他的,你不用太担心,要是实在想,等这几个月后,我就让福娃回来看你?”
    陈乐连连摇头:“外面挺好的,不用特意让他回来的,有人照顾就好了。”
    好不容易福娃出去了,他可不想再成为福娃发展的累赘。
    陈琛笑了,看了看时间,让他先躺下继续睡会儿,自己出了病房。
    “严老,真的找不到一点问题?”关上门走了几步,陈琛问。
    “真的没有。”严老走在他后面,摇头。
    陈琛不再说话,只是面上的表情更严肃了,陈乐这次的被绑架事件给了他深深的打击,原本他以为的安全原来一点都不安全,陈乐是毫发无伤地让人送回来了,可福娃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之间两儿子少了一个,这给做爸的带来的压力实在很大。
    尤其,他陈琛自诩本事挺大,却连陈乐是被谁送回来的,怎么送回来的都不清楚,这给他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大。
    他心中的危机感犹如潮水一样,不紧不慢的,却以绝对疯涨的速度开始上升,直至逼近心脏。
    必须搞清楚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否则这么个隐形炸弹埋在身边,陈琛睡觉都不能安稳。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喂?”
    “陈老板?”对面的声音有些痞,“在干啥呢?”
    陈琛面色有些难看:“童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刚刚还记得要问你一件事情的,怎么现在忽然忘记了,陈老板,要不你和我说说话?说不定过一会我就想起来了。”
    “既然忘了,那么就等童先生记起的时候再来找我吧。”说完,陈琛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严老在旁边看得有些傻眼,陈琛这人其实挺冷心冷血的,除了家里人,他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尽管如此,对待外人的时候也总是冷静温和的,轻易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怎么刚刚,突然那么直接了,连面上那层温和的皮都不要了?
    严老忽然对刚刚打电话那人有些好奇了。
    下一刻,电话再次响起,陈琛再次接起来,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陈琛的脸色更难看了:“我的儿子很好,童先生多虑了。”
    说罢,又挂了电话。
    等第三次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他直接关机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严老忍不住问。
    “一个需要找你看看精神是否正常的神经病。”说完,陈琛走了,“小乐交给你了。”
    严老一脸咋舌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
    陈琛这次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整个人神经紧绷得好像琴弦一样,把除了陪陈乐以外的时间都用在了查找主谋的事情上,废寝忘食的态度很是不要命,紧紧张张的一个礼拜过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线索。
    陈乐是被一个年轻男人带走的,还曾经被带到过云南边界的一个小县城里,奇怪的是,所有线索都断在了进城的时候,好像有人刻意抹去了这一切。
    最关键的那个年轻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查到一点背景,就好像不是中国人一样。
    等等,不是中国人?
    如果对方不是国人,那么有些方面就说得通了。陈琛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只可惜这个想法刚萌芽就被他掐死在娘胎里了。根据调查显示,那男人是个黄种人,陈乐这辈子除了刚开始的英国,就没出过中国,怎么可能会惹上黄种人?
    况且,即便是陈琛,这么些年来生意上接触的外国人也是寥寥无几的,他的势力几乎只在国内发展,压根儿没想过去惹老外。
    所以这个想法就有些不符合逻辑了。
    可除了这个可能,陈琛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
    调查陷入了僵局之中。
    福娃还是没有找回来,事情也没有一点进展,陈琛心头压的石头越来越重,最后,终于病倒了。
    陈琛向来身体康健,生病对他而言都是鲜少的事情,这次竟然病得需要躺床,实在是让人惊讶。
    陈乐一听这消息就冲到了陈琛房间,傻儿子守在爸爸面前等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陈琛还没醒过来,而陈乐,虽然担心,可已经困得有些不行了。
    家里不好进外人,和陈琛相交比较好的严老一时之间沦为了保姆,既要伺候病人,又得给两人准备吃的,真真忙得很。
    陈琛的手机响了,铃音将死死撑着不睡的陈乐吓了一跳,此时严老正在熬粥,这两天已经麻烦老人太多,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犹豫了下,终于接了电话。
    “喂?”陈乐的声音有些轻。
    “……陈乐?”对面一片沉寂,就当陈乐以为对方没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惊讶的男音。
    陈乐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是陈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电话,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让他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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