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到了不会等太久,但李丘泽还是没料到两个家伙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飞宇9分钟。
    董俊臣12分钟。
    “你俩的钱太好赚了。”李丘泽感慨一句,付了账。
    俩人皆是讪笑。
    心里却美滋滋,见过世面了。
    真得劲!
    很多事情只要迈出一步,也就没什么障碍了,离开的路上俩人居然还互相讨论起来。
    “飞宇,你那个怎么样?”
    “大。”
    “哪儿大?”
    “这还用问?”
    “不错不错。我那个虽然平了点,但是长得很奈斯。”
    “噢,我那个模样挺一般的,凑合着看。”
    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俩人关系进步飞速。
    已经不再直呼其名了,而是喊起了“小白”、“飞宇”这样的昵称。
    有人早就总结过。
    男人有三大友谊,坚不可摧。
    一起同过窗。
    一起杠过枪。
    一起……嗯,懂的都懂。
    李丘泽笑这瞥了眼谢飞宇,不过火候还不够,三人继续下一场。
    没去很高档的场所,就在路边找了个烧烤摊。
    不是突然档次降低了,也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既然到了这一步,他打算和谢飞宇交交心。
    越接地气的地方,越适合交朋友。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而屠狗辈哪里最多?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这是一个对联,还有下句,叫“负心多是读书人”。
    有道理吗?
    有,但不好一概而论。
    看看烈士名录和留学生问题就知道。
    李丘泽没点东西,让老板看着安排,啤酒照上。
    谢飞宇明显放开了,脑子里的有些事暂时抛诸脑后,喝酒也不再含糊,一杯一次,敬了李丘泽好几杯。
    酒过三巡,李丘泽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弄得二人不明所以。
    兜里黑黢黢的铁丝干嘛?
    “啥玩意儿泽哥?”董俊臣好奇询问,还拿起来看了看,并没有什么花样,就是一根被烧黑的铁丝。
    “还记得晚会那天,中间突然断电了二十分钟吗?”
    “当然记得!”
    董俊臣脸红得像关公一样,骂骂咧咧道:“娘的老高那家伙不靠谱,差点害我们的晚会搞黄了!”
    “这事不赖老高。”
    “噢?”董俊臣看了眼铁丝,脑子里掠过一丝猜测。
    旁边的谢飞宇同样放下酒杯,竖起耳朵,他当晚也在场。
    应该也没几个人不在。
    “事发之后,老高打电话我,说这事有点猫腻,我随即就去科教楼楼底下的配电箱看了看,喏,这根铁丝就是老高给我的,说这玩意儿不是配电箱里的东西。”
    “靠!”董俊臣虎眼一瞪,听明白了,“有人故意使坏?”
    谢飞宇同样一脸震惊,哪个王八蛋这种破事都敢干?
    “飞宇可能还不知道,小白最清楚,我李丘泽在学校里平时是怎么做人的,不吹牛地说,如果摊上点什么事,七号宿舍我一嗓子喊出去,三分之一的人都会冲下来。”
    “不是三分之一,起码一半!”董俊臣纠正道。
    这份能耐只有泽哥有。
    没办法,他这人既讲义气,又有人格魅力。
    大家打心眼里敬重他。
    他虽然这么有钱吧,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身上的好烟自己几乎不抽,全便宜了宿舍里的牲口。
    谁但凡有个应急事,找他借钱,只要确实有困难,他也从不二话。
    不是自己班的都一样。
    当然像顾栋那种,问他借钱开房,那肯定是不会给的。
    就像他说的:“搞出问题了怎么办?”
    没毛病。
    “我自认开学到现在,在学院没有和人任何交恶,除了月初在学生会开月会……”
    “啊?!”
    谢飞宇总算缓过神儿,不敢置信道:“你怀疑老……汪向斌?”
    “没错,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你觉得他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吗?”
    当晚遇到一个和汪向斌身材相仿的人的事,李丘泽就不提了。
    有点巧合,说出来谢飞宇该怀疑他编故事了。
    学院里应该没人比他更了解汪向斌。
    “不至于吧……”谢飞宇眉头紧锁。
    “喏,铁丝在这里,我有没有骗人,你们可以找老高打听。事情既然发生了,肯定有个幕后黑手。别怪我怀疑你们老大,我当时就想,办那台晚会应该符合学院所有人的利益,谁犯得着这么干?我实在想不出。后面我才意识到,对方针对的可能不是晚会,而是我。”
    李丘泽言尽如此。
    谢飞宇自顾自灌了杯酒,脸色很不好看:“老大这人是有点小心眼,但我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显而易见,他已经信了。
    这说明以他对汪向斌的了解,到了某个份儿上,不是没有干出这种事的可能。
    “那你觉得这样一个人,还配做学生干部吗?”李丘泽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有点吃不动了。
    老板大概以为他们没吃晚饭,毕竟现在才八点多,喊了声让他别再烤了。
    谢飞宇表情挣扎一下后,回道:“不配。”
    不是因为他突然就变墙头草了,而是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甚至可怕。
    “可是我没有证据,找他对峙他肯定不会承认,以我现在和他水火不容的关系,只怕姚主席和老师们都会以为我在栽赃,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谢飞宇就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有点事,现在算是明白了。
    不过他很犹豫。
    深深看了眼李丘泽:“这事如果捅出来,汪向斌应该会被开除吧。”
    他和汪向斌公事快两年了,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这件事很不对,但他还是不想做得太绝。
    “我没说这件事。”李丘泽摇头,“这件事只要没有视频作证,他咬死不松口,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我说的是接下来。”
    “接下来?”谢飞宇不解道,“接下来怎么了?”
    “接下来他要犯事。”
    “啊?!”
    实际上李丘泽也是猜测,就根据汪向斌的性格进行的猜测,他最近一直嚷嚷着自己以权谋私,还说如果不处理的话,其他学生干部迟早会见样学样。
    然而上面的人根本不理他。
    在这种情况下,李丘泽感觉他自己会最先开始真正的以权谋私。
    这涉及到一些心理学的问题。
    他还是看过几本书的。
    谢飞宇和董俊臣听完他的解释后,都不由得下意识点头,确实有可能。
    不为什么。
    甚至不为真正的利益。
    就为发泄。
    或者说抗争吧,他自以为是的抗争。
    “所以你想让我干嘛?监视他?举报他?”
    李丘泽点头:“你也说过他不配再做学生干部,可是按现在的趋势,等龚红一走,他铁定升部长,权势只会更大,以外联部的影响力,后面升学生会主席也是概率很大的事情。你想看到这样一个人主宰学生会?”
    谢飞宇沉默了,嘴唇翕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自然不想,可是……
    “听说你在申请入党?”李丘泽问。
    谢飞宇猛地一怔,眼里的犹豫之色被某种看不见的庞大力量,倏地轰成齑粉,咬咬牙道:“好,我干了!”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李丘泽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撸掉汪向斌,够资格接替他位置的只有谢飞宇,这个人感觉还是不错的。
    董俊臣说他假正经,你董俊臣不假正经?刚才看你走出来神清气爽的,不知道有多欢。
    我李丘泽有时候也假正经啊。
    比如杭城那晚明明可以把江姑娘带去宾馆,却完璧归赵将她送回了寝室。
    是人,就有毛病。
    重要的是三观得正,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含糊。
    ……
    转眼已到十一月,店里的制冰机大抵是下岗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非要找刺激的猛人。
    今天是15号。
    一个不太一样的日子。
    蔡书文和夏语桐这两个好姐妹——这话不带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他俩确实处成了姐妹,几乎无话不谈的那种,从早上开始一有空就在窃窃私语。
    “泽哥怎么还不来?”
    “是啊,马上下班了也不见人。”
    “工资今天还能发吗?”
    “不发我明天可得饿肚子了,打工的事我已经和家里说了,这月就要了半个月生活费。”
    “我也一样啊。”
    “你还好,跟他住一个寝室,我明天上午有课的。”
    夏语桐的小眉头都快蹙成“川”字了。
    她饿个一两顿还好说,重点是她和家里都说好了,弟弟的生活费这个月她来打,说好的16号,弟弟那性格肯定也就计划到16号。
    “小桐你是不是没钱了?”
    齐薇看出点什么,走过来笑着说:“要不我先给你点吧。”
    自从她来了后,李丘泽就退位让贤了,夏语桐学蔡书文和张杆改口喊了“泽哥”。
    “齐姐你真好。”夏语桐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
    齐薇也是真的喜欢她,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想着自己将来如果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
    “我没带太多,身上就两百整的,你看够吗?”齐薇将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不够也没办法呀,江湖救急啊,明天只能先给弟弟打两百。
    “齐姐我一发工资就还你。”
    “没事,不……”
    “诶,泽哥来了!”蔡书文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对于夏语桐来说就是世上最美的天籁。
    “泽——哥!”夏语桐抬起两只粉嫩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喊道。
    李丘泽还在门外,听到这甜甜的喊声,不禁哈哈一笑:“谁想我了?”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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